“三十万？”
    尽管陆阳已经跟何安琪大致说过预估费用，但当何安琪从张爱蜀口中听到确切的数字之后，依旧忍不住质疑了一下。
    半年三十万，这笔钱真的不是小钱。
    这年头演员的片酬远没有迎来爆炸年代，何安琪也就是这两年名气上来了才开始存了一些钱，除了置办一些产业之外，真正可以动用的也就百来万左右。
    考虑到女演员这种群体的消费水平，这不过是堪堪足够“朴实”的生活罢了。
    起码，什么名贵珠宝、限量奢侈品牌等消费，还不是何安琪可以频繁消费得起的。
    而且衣食住行的三十万，和投入到学习中的三十万是不一样的。
    很长一段时间内，你说进修、自我提升要花三十万，不，三千块，人家都会说你是神经病的，闲的没事干。
    一直到后来群众整体受教育程度提升，知识在众多行业开始体现出了明显的吸金能力之后，付费提升这一块儿才逐渐被重视。
    那时候，什么几万块的课程数不胜数。
    但现在，这笔钱在大部分人看来，绝对是不值得的。
    “怎么，是觉得太贵了还是？”张爱蜀停了下来，好像很希望陆阳说是似的。
    “没事儿，贵到不至于，和我之前了解的也差不多。”陆阳悄悄碰了碰何安琪，示意她把场面交给自己。
    艺人在外，身边有经纪人的时候，除了“谢谢”这类话之外，最好是不要开口。
    尤其是何安琪这种脑子转得慢的。
    眼前，其实已经开启了一场无形的博弈。
    “主要是，这个费用，是单纯的学费和生活费吗？”陆阳问道。
    “是，我前年才送了自家一个小侄女过去，所以也算有经验。安琪到了那边，有事情，我也可以让我侄女照应一下。”张爱蜀有些遗憾，貌似陆阳不该问的这么清楚。
    “那真是太好了。”陆阳笑道，“那其他费用呢？”
    “其他费用的话，就算了。”张爱蜀摆了摆手，“我那边都是熟人熟事，去打个招呼的事儿。”
    张爱蜀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很多事情，对有些人来说，花再多的钱都办不下来。
    但对有的人而言，一句话也就够了。
    可这些并不意味着后者不需要付出，相反，后者那一句话可能背后其实本身的价值就不亚于前者那么多钱。
    不少人不能正视这一点，所以请人帮忙的时候只管开口，打扰了别人也让别人看轻了自己。
    “不不不，您这哪怕再熟，提点东西上门叙叙旧也不能让您自己掏腰包啊。”陆阳摇头道，“您能帮忙，我们就很感激您了，至于打点费用这一块儿，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然这以后，谁愿意跟我俩继续来往，对不对。”
    张爱蜀笑了笑，但脸色并不好看。
    “那三万块吧，你说的也对，我老是上门，给他们买点茶叶和烟酒也是应该的。”张爱蜀沉吟了一会儿。
    “没问题，那这样，您把账号给我，我先转过去。”陆阳道，“兵马未动，但粮草要先行哈。”
    随后，张爱蜀把账号给了陆阳。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关于国内音乐界以及对何安琪在音乐道路上发展的看法等等。
    张爱蜀是什么级别的大拿？
    他的话，绝对是真知灼见，和陆阳一开始的方案不谋而合。
    “安琪本身有一定的群众印象，学成之后归来，类型的选择要多花点功夫。比如纯情、甜歌这些风格就不适合她，因为她的口碑毕竟……”张爱蜀道，“相反，我推荐她考虑一些轻摇滚、电子音乐、民谣歌曲这几个方向。”
    陆阳点头。
    何安琪本身的性格，和她曾经的荧屏形象，让她不能继续走大众风格。
    虽然音乐和电视剧不一样，但二者的主要粉丝群体有大面积重合。
    想要迎合主流，何安琪已经失了先机。
    她只有走“独立女性”、“自由酷girl”、“霸气姐姐”这种相对小众的风格，才有出头的机会。
    有些人，他骂你，你忍着，他会继续骂。
    但是你还口，他反而会闭嘴了。
    还有些人，看着你挨骂，不会同情你反而会说你怂。
    但是你还口骂了，甚至连他一起骂了，他反而会觉得你有性格。
    这是区别于洗白法那种讨好大众的造星方式的另一种方式，看似破罐破摔，其实反而把人设立的很稳，是在筛选粉丝，坐等同类加入。
    这种明星的粉丝群体，人数虽然少，但铁杆率会高很多。
    叮！
    张爱蜀正说着，却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看了之后，眉头一皱，脸色大变，然后抬头看向了陆阳：“这……”
    “张老师，这个呢，一方面是以备不时之需，免得到时候不够。”陆阳开口，“另一方面，也是我和安琪对您的感谢。还是那句话，您愿意帮我们，我们真的是很感激，这钱也不多，但是我们的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原来，张爱蜀的短信显示，他的账户中收到的不是三万块，而是十万块。
    “你是真的会来事儿。”张爱蜀没有打哑谜，脸色愈发惨白，话虽然好听但语气却不怎么好。
    陆阳则低着头笑笑。
    这一系列对话，有点奇怪，但从脸色你也能分辨，陆阳貌似略胜一筹。
    说回钱上。
    十万块钱，对张爱蜀来说真的不算多，他随便帮忙编编曲甚至都不止是这个价格。
    但正如陆阳说的那样，这是一种感激。
    钱不钱的无所谓，重要的是感激。
    而什么方式能够表达感激呢？
    说几个谢谢固然也可以，但不够真诚。
    经常来嘘寒问暖也可以，但有点麻烦，创作者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和冷清的人事关系，要避免相互打扰。
    送一些特色礼品也可以，但需要逢年过节才比较自然。
    转一笔钱，虽然不是最好的方式，却也能够让张爱蜀感受到这份感激。
    而这份感激，对应的就是张爱蜀帮何安琪安排学校进修这件事。
    一码归一码。
    “打一早，我从昆儿口中听到你的那些事儿，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张爱蜀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的感激，我收下。这个事情呢，我也会给你们办的漂漂亮亮的。”
    “伯克利那边放假的时间是一样的，到时候你要有空可以顺便帮我接一下我那个小侄女，我都好久不见那丫头了。”
    “好了，你们也去忙你们的吧，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这些年轻人事务多，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之后你等我电话就行。”
    张爱蜀说完，示意陆阳他们可以走了，看样子是一秒钟都不想多看陆阳。
    陆阳点头，和何安琪道谢之后离开。
    刚刚走出大门，何安琪就小声嘀咕道：“这收了钱，就赶我们走，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啊？还有，我看他脸色不太对劲，好像不是很喜欢你的样子？”
    陆阳点头，笑的灿烂：“他自然是不喜欢我了，想忽悠我们，被我怼了回去，估计这会儿正郁闷呢。”
    “另外，何安琪。你被黑是真的有道理的。你再仔细琢磨琢磨张爱蜀的话，这种阅读理解，小学三年级都该拿满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