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虞小渔低头红脸憋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说：“……什么时候……”
    翟楠端详着怀中的少女，想了想。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h区门口被人发现的么？”
    “唔……”
    虞小渔感动：“是你发现我失去意识了，所以……”
    “嗯。”
    虞小渔低着头，过了一会才小声抱怨道：“那为什么你只把我送到门口呢？我还以为你……”
    翟楠：“噢……我那会被你熏吐了，到门口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去了一趟厕所。”
    虞小渔：“……”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如果虞小渔有大胸的话她这会鼻尖应该能碰到自己的胸部。
    可惜她没有……
    翟团子和苏梨乐都有大胸，就她没有……虞小渔胡乱想到，看来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仙女呢……
    她感觉自己耳朵都发烫了。
    她突然想起来那会自己应该有六个月没洗澡了吧……？
    妈耶，仙女身上也会脏吗？……虞小渔有点闷闷不乐……这可太丢人了。
    她现在才回想起来那令人窒息和抑郁的六个月，不止是她，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盲目愚痴的恶臭气息，那泡面桶里面都长蘑菇啦！之前因为自己一直浸泡在那样的环境里，而且极度疲惫，所以并没有那么清晰的感觉。
    但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有点……
    虞小渔忍不住悄悄闻了闻自己的病号服。
    emmmm……
    看起来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应该有人帮自己洗过澡了……应该是苏梨乐……不过尽管自己已经洗掉了长达六个月的恶臭，但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嗯……
    好了。
    本仙女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啊……来个雷劈死自己吧。
    翟楠看着虞小渔偷偷闻自己病号服的小动作。
    啊……好可爱……
    得想个办法娶了她！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安慰道：
    “组长没关系啦，之前那么臭我都闻过，你现在拉屎我都觉得是香的。”
    低情商回答。
    虞小渔轻轻颤抖起来，整个人像通了电一样微微有些炸毛。
    头更低了。
    翟楠心里更想娶她了……
    这时。
    咔嚓——
    颈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骨节碰撞声。
    虞小渔捂着脖子，心想糟糕，演戏演过了……
    不过翟楠这种阿宅直男应该察觉不了自己现在的害羞都是演出来的吧……？
    没错。
    自从翟楠回来了以后，到现在为止，虞小渔所有的表现都是装的。
    在看到翟楠的第一眼，虞小渔的被动能力——扮演法——就已经自动触发了！
    首先，
    翟楠应该是知道自己救了他的。
    在他在自己房间里复苏时，应该很奇怪自己不是已经死亡了。
    紧接着他第一眼看到的，应该就是失去意识的本仙女。
    然后，他就会立刻被电脑里散发出的污染值所吸引，看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这个时候，他应该就会想通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这个优盘本来就是翟楠的东西，他应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死而复生，当然是因为本仙女啦！
    所以，翟楠现在应该十分感动！
    这个时候的男孩子心理防线必将十分薄弱，钢铁直男防御能力也会大幅下降！
    而自己现在则应该乘胜追击！
    一举占领翟楠心中的高地！
    于是——扮演法发动！
    虞小渔毕竟是被翟团子称之为腹黑绿茶心机女的女生，单从演技来看，虞小渔已然是炉火纯青，浑然天成的影帝级。
    她的每一次低头和脸红，都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
    然后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
    虞小渔本来就很漂亮……这就让她一旦茶起来，没有哪个宅男挡得住！
    这波呀……这波就叫，虞小渔组长想让你告白——绿茶的恋爱头脑战。
    这波我虞小渔在大气层哒！
    ……
    事实上。
    翟楠不出虞小渔所料的感动极了。
    还不时的间歇性产生“给我现在立刻马上原地结婚啊女人”的病态性生理冲动。
    但是，他不是看不出来虞小渔的小心机。
    翟楠的情商低吗？
    绝对不低。
    前几次虞小渔翟团子和苏梨乐三个人凑到一起，屡次要爆发修罗场的时候，翟楠都恰到好处的提前嗅出危险，然后巧妙地将三个人的情绪按了下去。
    所以，对于虞小渔的小心思，翟楠一直都是看破不说破。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看着怀里的虞小渔。
    少女在月光下皮肤白的发光，看起来纯洁无瑕。
    任何人看来，都是这样。
    可是，在翟楠眼里，虞小渔还有另外一个样子。
    他看见，在幽暗的黑月下，虞小渔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胸口处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翟楠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见。
    至少他能。
    可是，可是——这样的虞小渔，却依然闪闪发光，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翟楠“死亡”了六个月。
    虽然身体碎裂的感觉很疼，很不好受，但“死亡”来临的瞬间其实并没有多少痛苦。
    就好像整个世界突然黑了下来。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一个有着蓝天白云但却危险无比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那个梦里，自己被恶龙抓走，囚禁在永恒的时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短短一瞬。
    后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虞小渔穿着一身被鲜血染红的破烂衣服，疲惫的走到他面前。
    她脸色苍白，深情疲惫，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就这样低着头来到翟楠面前。
    向抓走囚禁翟楠的恶龙发起挑战。
    虞小渔怎么可能斗得过这样一只怪物呢？很快，她就被恶龙吐出的火球烧焦了。
    但是下一刻，一个新的、同样遍体鳞伤、满眼疲惫的虞小渔就会出现在眼前，再一次向恶龙发起挑战。
    然后再度被烧死。
    每一个虞小渔死亡，就一定会有下一个虞小渔接替她继续挑战恶龙。
    虞小渔明明不可能斗得过这样一只能把自己都囚禁在虚无世界里的怪物，但她却从来没有放弃，没有灰心。
    她只是不断的挑战。
    她越来越疲惫，伤口越来越多。
    她的头越来越低，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但她始终如一，麻木的挑战着恶龙。
    就这样，奇迹发生了。
    她存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攻击到恶龙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这明明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虞小渔做到了。
    她斗不过恶龙，就躲开了所有来自恶龙的攻击。
    她一拳打不死恶龙，那就活下去，躲开所有攻击，一直打，打到能打死为止。
    后来啊，不知道过了多久。
    虞小渔真的躲过了所有的攻击，她做到了。
    只是，这个过程太让人心疼了。
    虞小渔救下了他。
    她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外面跑。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虞小渔躲避恶龙攻击的动作那么熟练。
    外面的世界，居然满是陷阱。
    蓝天白云红砖绿草下，到处都是随时可以弹射出来的尖刺，激光，火球。
    地面随时会塌，怪物会从各个想象不到的角落突然扑出来。
    然而，虞小渔似乎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遍。
    她总是可以拉着自己提前躲避危险。
    两个人就这样，穿梭在陷阱中，却丝毫不会被陷阱伤到。
    虽然，这只是一场梦。
    现实中他只不过是被困在了一片虚无的黑暗里，后来被突然解放出来。
    但翟楠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个梦里。
    每一个尖刺上，
    每一只怪物嘴里，
    每一门火炮前的红砖墙上，
    都挂满了鲜血。
    蓝天白云之下，鲜血淋漓。
    虞小渔遍体鳞伤。
    ……
    翟楠看着怀里的少女。
    经历过这样的事。
    就算是钢铁直男，也得被泡软了。
    这波啊，这波虞小渔破防上垒啦！
    翟楠其实还试图挣扎了一下，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喊着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然后拔刀朝另一个坐在地上一边抠脚一边念叨“得想个办法娶了她”的小人冲去。
    抠脚小人不屑的看了一眼拔刀小人，从身后掏出一把枪。
    淦尼玛，时代变了，还特么拔刀？
    拔刀小人，卒。
    宅鱼党涨停啦！爆表啦！
    翟楠轻轻抱紧了虞小渔。
    忽然叹了口气。
    算了呗，还挣扎啥啊……
    愿赌服输吧……
    不过，翟楠以前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骚话用时方恨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憋出来半句土味情话。
    最终红着脸，看向天空，似乎意有所指。
    “呐……”
    “组长啊，今晚，月色真美。”
    虞小渔愣了愣。
    看向低空中那轮巨大的黑月，觉得翟楠身上很温暖，忍不住蹭了蹭，轻轻笑着叹气：
    “对啊，月色真美。”
    ……
    远处。
    顾希望：“他俩干嘛呢？”
    陆文：“不知道啊……他俩保持这个姿势都快十几分钟了，怪物还在旁边儿看着呢……话说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苏梨乐：“啊秋。”
    ……
    “……”
    一旁的怪物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无数恐怖诡异的人脸同时发出轻轻的咳嗽声。
    你们俩搁这儿发糖呢？我看你们俩还挺甜的呀？
    你们俩是不是有点儿不尊重我呀？
    我特么毕竟是个怪物，隔这儿看你俩腻歪半天了！
    你们俩玩儿你妈的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呢？
    真当我不存在啊。
    搞清楚，这是悬疑小说！
    悬浮在黑月之下的怪物疯狂蠕动起来，它肥硕臃肿的身体犹如沸腾了一般，鼓起无数黑色肿瘤，原本看向翟楠的人脸也不再向前拥挤，而是空洞的张大了嘴巴回归原位，与此同时，它实体化的肢体尸首已经被地狱火完全焚烧殆尽，只剩下半透明的断肢残臂。
    空洞的人脸嘴中和鼓起的黑色肿瘤里同时喷出腥臭的气流，周围的空间慢慢被挤压扭曲，形成如潮水海浪一般的环状波纹气带。
    地面上的超凡者死尸被这波强烈的气流冲击波吹的七零八落，头颅和四肢在空中疯狂翻飞，看起来像是鲜活的标本傀儡。
    在这股冲击波的推动下，怪物丑陋庞大的身体慢慢移动起来。
    它准备保持虚化，直接穿过翟楠和它身下的圣贤像。
    眼前这个脸上涂抹着怪异妆容，笑起来疯狂失智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它察觉到了危险，体表中级的数百张人脸都忍不住恐惧的想要远离那个男人的方向。
    所以，放弃实体化，不再和这个男人正面冲突是最好的选择。
    鬼知道它只是想拍碎眼前碍眼的圣贤像，居然会惹出来这么一尊恐怖的人性怪物。
    比它自己这个怪物……还要像怪物！
    ……
    远处。
    “这个会被活人吸引的怪物……”
    黎铭表情古怪的回头：“它放弃杀死翟楠和虞小渔了？”
    苏梨乐感受着遥远圣贤像上，翟楠散发出的若隐若现的污染值，黑长睫毛颤了颤，眼镜上突然闪烁起白光。
    “这怪物……恐怕有点畏惧翟楠了……”
    众人沉默。
    片刻后，旁边悠悠醒转的马博说了一句：
    “在「雨巷」事件里时，翟楠前辈说他才是整个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
    众人：“……”
    这话说的……翟楠不就是只宅男么？
    这么惫懒，平时动都不愿意动一下的邋遢玩意儿，和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不沾边儿啊？
    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平时就喝肥宅快乐水啊？
    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没事干上班儿偷偷看带颜色的本子啊？
    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天天在群里调戏龙王啊？
    不过，众人无语的时候，没人意识到，其实圣贤和这些也不沾边，但奇怪的是大家似乎都默认了他的圣贤身份。
    “其实……”
    陆文：“这话倒也没错，我已经见过好几次污浊物想吓唬翟楠前辈反而被翟楠下意识一拳打哭了……”
    众人：“……”
    苏梨乐：“考虑到他可以变身成小丑，也不算错，毕竟大都会境内从来没有出现过比小丑还要恐怖的污浊物了……”
    众人抬头看向低空。
    黑月之下，高楼之中，巨大的怪物半透明的身体不断蠕动，一点点穿过圣贤像和上面的翟楠虞小渔二人。
    “翟楠……这只怪物，你会怎么解决呢？”
    “还是说，就这样放它过去？在你们身后，可是千万无辜人类的聚居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