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雅莉的消息回得很快：明天是第一次集中录制，你千万别任性。至少在镜头下，要表现出和江烨很熟悉。
    邹肃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他都明白。
    这次要是还不能彻底火起来，就算他还能厚着脸皮参加下一个选秀，观众也不会认可，还会在网上招来嘲笑。
    翻红的机会来之不易，他要好好表现。
    不仅是在舞台上要好好唱，在镜头之下他要塑造出一个完美的邹肃，并以此圈粉。
    道理他都明白，但心底憋闷难以纾解。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走到阳台上。也许是因为室内有摄像头能拍到阳台的原因，这里没有单独安装摄影头，是难得的能喘口气的地方。
    没想到，他刚刚在栏杆上靠了一会儿，就听见隔壁传来江烨的声音，看样子他是在和人打电话？
    “准备睡觉了。”
    “明天录制一天，不能带手机出去，你别担心。”
    “嗯，我也想你，晚安。”
    江烨的语气温柔轻缓，用一句时下流行的网络用语来形容，就是“好苏。”
    哪怕他对江烨不满，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他和江烨也就见过两面，根本不熟也不了解对方。但以平日里江烨的冷淡态度而言，若不是亲耳听见，他根本不敢相信江烨能用这样近乎宠溺的语调跟人说话。
    邹肃眼底闪过一抹光，拿出手机发消息：孙姐，江烨有女朋友。
    孙雅莉：你继续观察，打听出他女朋友的详细信息。
    邹肃：我觉得，应该就是拍宣传片那天，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孩。
    孙雅莉：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问问，你也多留意。
    邹肃：好。
    孙雅莉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给刘虹打了一个电话。
    “喂？孙姐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时间的确有些晚了，但孙雅莉毕竟是邹肃的经纪人，在业内地位比刘虹高了好几个等级。
    她打电话来，刘虹就算不高兴被打扰，也只能认了。
    “打扰你了。”孙雅莉笑着说：“我在湘南电视台有个朋友刚刚跟我说，他那里缺一个现场统筹，我就想到你了。”
    “哎呀！”刘虹的声音一下子热情起来：“多谢孙姐想到我啊！”
    现场统筹和她拿到的薪水差不多，但那是在台里。
    而不是像她现在虽然属于湘南卫视，别人也很羡慕她能在这么大的电视台工作，但她自己却知道，充其量就是个外派的杂兵。
    像《全民偶像》这样的王牌节目，她能说出去唬人，自己心里却明白不是节目组的核心人员，根本轮不到她去做现场统筹。
    只要能去台里，她就能慢慢往上爬，好多导演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客气啥？”孙雅莉说：“你知道的，我也有业绩考核。今年公司要求每个人都要完成一个新人指标，我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听她不再说现场统筹的事情，刘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目的，当即笑道：“只要我能帮的上忙，孙姐尽管开口。”
    “你还记得拍宣传片那天吧？”
    “记得记得！”
    “那天我走得太急，后来越想越后悔。就在拍摄现场有个女孩子，大学生的打扮，模样很出挑。我想找她试试，但又不知道是谁，想了想你肯定知道。”
    刘虹一听，心里打了个突。
    在电视台工作了这么久，她见过的人不少。
    原来，孙雅莉拐弯抹角，又先给了好处，目的就是为了打听江烨这个女朋友。
    再往深处一想，明天就是《全民偶像》的第一次集中录制，再想想当时在片场邹肃差点因为江烨而丢脸。
    孙雅莉的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她踌躇着，孙雅莉也不催促，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刘虹，你还年轻，机会不等人。”
    刘虹咬了咬牙。
    是啊，机会不等人。她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好机会。
    江烨既然敢把女朋友正大光明地带出来，就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片场那么多人，就算自己不说，孙雅莉迟早也能打听到。
    “孙姐，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刘虹找着借口骗过了自己，说：“我只知道那个女孩叫乔蔚然，是北政的大学生。”
    有名有姓有学历，这就够了。
    孙雅莉很满意，道：“我现在就跟我朋友说一声，待会把他电话给你，明天上午你再跟他联系。”
    一个现场统筹而已，以她的人脉不难做到。
    “好的，谢谢孙姐。”刘虹捧着手机心情激动，那略微的一丝不安也就被掩盖过去。
    一夜很快过去，城市的天际边缘一点点亮起来。
    选手住的别墅区早就热闹起来，每个人都在洗漱、收拾背包。
    龙之夏打着哈欠从卫生间里出来，高平笛不耐烦道：“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敢情你在里面睡了一觉？”
    四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他占的时间多了，剩下的人就紧张了。
    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责怪，龙之夏的脸色也不好看：“是久了一点，怎么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唐润和了一把稀泥，说：“我看车都在大门口等了，赶紧收拾了下去。”
    江烨这时才从床上下来，看了一眼拥挤的卫生间，拿着衣服去阳台换了，接了一盆水放在外面洗漱。
    类似的情况，几乎发生在每个房间里。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所有人终于都上了车。
    “不能带手机啊。”派来跟车的统筹再次强调。
    “没带，我带个ipad听歌总可以吧？”
    “这可以。”
    中巴车正要发动，“哎，等等！”洪昭苏忽然叫了起来，说：“我有东西忘记了！”
    “什么东西啊？不要紧的就算了吧！”有人抗议。
    “要紧要紧。”
    洪昭苏不理会这些声音，飞快地下了车，过了好几分钟才重新回来。
    江烨在车最后面一排找了位置坐下，此刻闭目养神，并不把这些声音放在心上。
    但他想一个人清静，奈何有人不这么想。
    身边响起了动静，唐润坐到他身边说：“烨哥，我和你坐，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