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里，低气压犹如实质。
    导演虽然没有破口大骂，但他不说话，不代表就不能表露自己的不满。
    一模一样的脚本，只是换了个演员，就变得如此艰难。
    如果一开始是这样也就罢了，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有江烨珠玉在前，邹肃连最简单的场景也拍不好。这样的落差实在太明显，让导演之前的好心情直接down到了谷底。
    江烨和乔蔚然轻手轻脚走进去，远远地看了一眼片场，江烨就带着她回到化妆间。
    安冬正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看好戏，见到江烨过来，便招招手说：“来，我给你整理一下。”
    拍过几条，又在外面走了一段时间，江烨的妆发都有点乱。
    江烨道谢，坐在化妆镜前。
    之前化妆的时候，安冬就没说过几句话，江烨以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现在可能因为不用赶时间，可能因为看了一场好戏，安冬一边给他修饰妆面一边开始八卦。
    “你们同一个节目，你之前见过邹肃嘛？”
    当然见过，却不是这辈子。
    “没有。”江烨否认。
    安冬用长嘴梳挑起江烨头顶上一缕头发，说：“我给他化过好几次，他觉得我化的不错。”
    怪不得，这次又专门请他来。
    不需要江烨回答，安冬自顾自往下说：“我倒觉得，他辜负了我的妆。”
    江烨的嘴角抽了抽。
    你这样跟我议论指定要你化妆的人，真的好嘛？
    看见他的表情，安冬“噗”地一下笑出来，道：“我也就跟你说说。你说出去，也没人信你的，好不？”
    这倒是实话。
    屋里就他们三人，安冬放心的很。
    “你不知道，刚才那一条，来来回回拍了十几次。”安冬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我看导演的心里都在骂娘。”
    作为化妆师，见多了片场，但还很少能有这样能畅所欲言的时候。
    从身份上来说，江烨的确是一个很安全的倾诉对象。
    “你觉得呢？”他一个人说还不算，还想拉上江烨。
    江烨一阵无语，你到底想听什么？
    许是觉得这个要求的确太难为人，安冬不再问他，八卦也没能耽误他手上的工作，很快就调整好了妆发。
    看见江烨放在桌上的半个面罩，安冬嫌弃道：“这个做的也太粗制滥造了。”
    “还好吧。”江烨说。
    他对这些没有要求。
    “你是没见过那些好的。”左右无事，安冬跟他聊起在其他片场的见闻，道：“去年上演的那部玄幻片你知道吧？他们片场里的饰品，都做得更真的一样，漂亮极了！”
    他手舞足蹈说得活灵活现，乔蔚然听得入迷。
    趁他说完一番话，递了两个杯子过去。
    一个是粉蓝色的保温杯，是给江烨的。另一个一次性纸杯，是给安冬的。
    安冬接了过去，触手温热，正好缓解一下说得口干的喉咙。
    他一口气喝完，好奇的问：“你在哪弄到的温水？”
    已是初夏，片场里准备了两箱矿泉水，却没有饮水机。
    乔蔚然大大方方道：“我带着呢。”说着拿起一个迷彩保温壶示意。
    “这大夏天的，你带热水做什么？”安冬越发好奇。
    听到这个问题，乔蔚然有些羞怯，说：“江烨要唱歌，要保养嗓子。”
    江烨从来没说过，但是她注意到，从来没见他喝过冰水。
    他的习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会在常温的基础上多加一点开水。不会太热，也不是冷水。
    为了这个，她专门上网去查，猜测是这个原因。
    这会儿当着江烨的面说出来，让她有点不安。
    江烨喝水喝到一半，听见乔蔚然的话一愣。
    他的确是有这个习惯。
    上辈子嗓子被毁，重活一回他特别爱惜嗓子。没想到，这一点小细节也被乔蔚然注意到。
    她对我，实在也太好了。
    “你对他也太好了吧！”江烨的心声被安冬说出来。
    他看着两人，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小伙子，这么好的女朋友，你要好好珍惜啊！”
    江烨已经踏上了出道这条路，以他的资质不可能被埋没。在安冬看来，等待着两人的考验，还没开始。
    今天他不是第一个误会的，乔蔚然只觉得脸颊发烫，借由整理背包低下头去。
    “嗯，我知道。”江烨说。
    啊，他说了什么？
    乔蔚然又惊又喜地抬起头，他，居然承认了？！
    她这一抬头，正好对上江烨看向她的视线，眼眸里尽是笑意。
    这个瞬间，她好似泡到了蜜糖水里，从里甜到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虹走进来说：“江烨，导演叫你过去。”
    “叫我？”江烨诧异，问：“邹肃拍完了吗？”
    “没有。”刘虹脸色难看。
    周杰把关系托到她这里，她本不愿这么做。
    但谁知道，邹肃连拍个这么简单的宣传片都拍不好，让导演动了真火，没有大发雷霆算是导演涵养好。
    邹肃背后有大靠山又怎样？
    片场的事，还不是导演说了算。
    容忍了他迟到，容忍了他插队，现在很明显，导演不愿意再忍。
    这样没脸的事，邹肃也不好意思去告状吧？
    不行就是不行。
    江烨心生警惕，“刘姐，邹肃还没拍完，现在叫我过去是要做什么？”
    “做示范。”
    做示范？
    三人心里都一惊。
    安冬看了刘虹一眼，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不是吧，邹肃好歹是出了道的人，江烨一个小新人，哪里用得着他做示范？”
    江烨骨相生得美，很得安冬的心。
    这会儿，便帮他说起话来。
    让江烨给邹肃做示范，那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嘛？
    邹肃虽然不算什么咖，但如果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江烨，他一个小小新人，还真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我也不想。”刘虹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说：“但导演坚持。”
    就三个选手，现在已经接近下午一点，连一个人的戏都没拍完，的确让人很不耐烦。
    她怎么也没想到，邹肃一个出过道的人，镜头感能差到这种地步。
    他到底是怎么出的道？
    安冬无奈地冲江烨摊摊手，意思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谢谢安哥。”
    江烨领他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