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赢的……怎么跟做梦似的呢？
    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反复确认过系统已经给出了检定，并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后，威廉这才一脸懵逼地准备起身。
    不是……她这是旧伤复发还是干脆气死了？头真就这么铁吗？再说了，打不死我你就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吗？你这突然一死……弄得我心里还怪没底的……
    “别！”
    就在威廉伸手撑住地面准备起身时，后腰上突然微微一沉，两条缀着白色蕾丝的腿反搭了上去，脖颈处也被人用力地揽了一下。
    “小心些，可能是陷阱。”
    将“莽撞大意”的威廉按倒在自己怀里后，大熊猫娘谨慎地微微挪了挪身体，抬眼朝阴影教皇的方向望了望。
    “教皇大人有一门实体分身的能力，她当初就是靠着这个能力暂时骗过了光明教廷那位，才勉强躲过了追杀。”
    “再说她就算一直重伤未愈，但毕竟是阴影教会的教皇，而且之前还在不停地对你释放高阶攻击神术，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这次多半是在诱骗你起身！”
    “……”
    讲真，要是没有系统开具的“死亡证明”，我现在肯定跟你一个想法，觉得她多半是骗我起来准备偷袭。
    不过既然狗系统都已经发了话，那甭管表现得多离谱，她肯定都已经凉透了。。
    ……
    虽然已经得到了确凿的证据，但无奈系统的事情不能跟别人说，呼吸有些困难的威廉晃了晃脑袋后，只得瓮声瓮气地找理由道：
    “没事……我觉得她不至于这么干的，再怎么说她也是真神教会的教皇，面对我这个低阶职业者总不至于还要偷袭吧？”
    “……”
    低阶职业者……
    听到威廉的话后，阴影圣女的脸颊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的确，你大半的时间里确实只能低头挨揍，连教皇大人的影子都抓不到。
    但被一名九阶的教皇打了这么久都没死，甚至还逼得对方主动耍阴谋，你到底哪儿来的脸喊自己低阶职业者？
    被威廉的自称狠狠地雷了一下，大熊猫娘在无言地沉默了数秒钟后，看在威廉为了自己浴血奋战的情形下，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开口损他，而是勉强找了个理由，把脏水泼到了阴影教皇身上。
    “你不知道，教皇大人她做事……一向都挺不择手段的。”
    半违心地给死不瞑目的阴影教皇下了个定义后，橘一边警惕地盯着远处的尸体，一边轻声对威廉解释道：
    “你的召唤物都用得差不多了吧？比起【伤势转移】来说，治疗类能力有个生效的时间, 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强行打断, 并没有那么安全。
    所以如果你一定要起来的话, 那也要把自己身上的伤治好了再起来，不然我担心她会想办法限制你的治疗手段，然后趁机使用高阶神术致你于死地！”
    “……”
    我其实也不是一定要起来……呸呸呸,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确实应该治好了再起来, 捡尸什么的也不差这一会儿, 稍微晚点儿也没啥问题。
    ……
    而就在威廉心安理得地放松了脖子，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疲劳的颈椎时, 一股纯度极高的圣焰猛然自虚空中划过，将周遭尚未散去的阴影之力焚烧殆尽！
    比太阳还亮的光芒骤然亮起，浑身缠绕着纯白光焰的大帝焚烧者破界而来, 满面怒容地迈步跨出了阴影位面, 而另一个窈窕的身影, 居然比他还要快上三分。
    在圣焰司牧抬手释放神术, 将整个庄园全数圈住的时候，满眼焦急之色的基兰匆忙奔出, 环顾四周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被一剑穿心，“活活钉死”在废墟中央的威廉。
    见到这惨烈的一幕后，切黑圣女白净的拳头猛然攥紧, 指甲的边沿更是隐隐楔进了掌心。
    虽然被强行放逐到阴影位面后，并没在身边见到威廉的身影时, 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事发生的可能。
    但前不久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人，再见时却已经横尸当场, 依旧让她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揪痛。
    即使在过去漫长的生命中，已经不止一次遭受过这种令人伤感的诀别, 但不论再经历多少次，她恐怕都无法像其它人一样，对战友的离去感到习以为常。
    另外，看礼堂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模样，威廉在被阴影教皇击杀之前，应该还拼尽全力地进行了抵抗，苦苦支撑着, 希望能等到自己跟埃森纳阁下归来的那一刻。
    亲身经历过类似事情的切黑圣女相当明白，在这种随着身上的伤势不断加重，心中的希望之火越来越弱小，并一点一点向着绝望的深渊滑落的感觉, 甚至是一种比死亡本身还要更加痛苦的体验。
    而这个平时惫懒又不靠谱的混账家伙，即使到了这种痛苦且绝望的时刻，却依然挡在了那位同样留在现世的贵族小姐身上，试图挽救她的生命。
    可内心的强大，终究无法抹平实力上的差距，阴影教皇居然一剑穿心，把威廉跟他想要保护的人，极其残忍地一并钉死在了地上，让他……
    嗯？
    发现威廉的“尸体”突然撅起了屁股，转过头朝自己投来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切黑圣女不由得神情微微一滞，随即满脸懵逼地缓缓张大了嘴巴。
    没……没死？你怎么能没死呢？
    ……
    “原来如此……”
    取出一柄没有刀刃的匕首，轻轻划开阴影教皇的手腕，见到她血管流淌的液体已经全部变成淡金色后，圣焰司牧的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
    怪不得她明明实力更强，却依旧不肯与自己正面交战，反而不惜代价也要将自己等人放逐到阴影位面，也怪不得几位枢机大人居然放心让自己来应付她。
    教皇大人当年那一推，已经彻底伤到了阴影教皇的根基，逼得她不得不时刻分出大半的力量进行镇压，不然便会遭到极其剧烈的反噬，消耗过大的神术和战技根本不敢随意使用，爆发力下降得极其严重。
    而拥有【焚净圣火】的自己，最擅长的就是焚烧负面属性的能量，并用以强化自身，刚好正是这位阴影教皇的克星，哪怕自己并没有晋升九阶，遇见无法全力动手的她也丝毫不虚。
    所以只要阴影教皇不死心，选择与自己发生正面战斗，那在圣焰的焚烧之下，她体内阴影之力的流失速度必然便会是之前的数倍不止。
    而自己有攻防一体的圣焰护体，再加上妮基阁下超强的治疗能力，几乎不可能被迅速击杀，只要战斗的时间稍微拖长一点，自己便会靠着对方提供的“燃料”越战越强，她则会随着力量的流失越来越弱，最后的胜者一定会是自己这方。
    不过现在……
    回头看了眼身后以手抚胸，正龇牙咧嘴地试图拔剑的威廉，圣焰司牧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浓浓的欣赏之色。
    “威廉。”
    看着这个撑住了九阶教皇的攻击，拖得她伤势爆发的年轻后辈，大帝焚烧者和颜悦色地夸奖道：
    “你干得很好，居然能击杀阴影教会的教皇，比我预想中可要出色太多了。”
    听到圣焰司牧发自内心的夸赞后，威廉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虚。
    虽然阴影教皇确实死在了与自己的战斗当中，但她翻车翻得多少有点儿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只是抱头蹲防了大半天，结果却捞了个单杀九阶教皇的荣誉，总感觉有点儿……像偷来的一样……
    隐蔽地瞥了眼正在整理胸前压痕的大熊猫娘后，威廉伸手搔了搔后脑勺，相当诚恳地道：
    “额……您谬赞了，我能做到这些，其实很大一部分应该是因为运气……”
    这句话并不是单纯的客套，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是真心的。
    阴影教皇虽然看着像是伤重不治，但里面真说不好有多少是被大熊猫娘给妨的，而经常翻车倒霉的自己，偶尔运气爆棚了这么一次……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
    发现威廉眼中的神情疑惑与腼腆各半，却唯独不见越阶击杀强敌的骄矜时，圣焰司牧脸上的欣赏之意不由得再浓三分。
    对于眼下的光明教廷来说，由于大多信徒都拥有相当虔诚的信仰，所以在逆境中能够坚韧不拔的人并不在少数，但能够在立下泼天一样的功劳后，却仍旧抱有一颗平常心的人，则显得少之又少。
    甚至如果易地而处的话，自己虽然不至于被喜悦冲击得失态，但也必然做不到像他这么平静，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头脑清醒。
    胜不骄，是比败不馁更为难得的品质。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算是自己的半个传人，不仅学习了自己独创的【焚净圣火】，甚至还用这门能力正面击败了阴影教会的教皇，连带着自己也算与有荣焉……
    想到这里时，圣焰司牧的神情顿时愈发亲近了起来，伸手在威廉的肩上赞许地轻拍了两下后，点点头温声道：
    “我原本还准备摆摆黑脸，斥责你两句，让你认识到贸然留下到底有多危险。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你不仅没有被击杀教皇的战绩冲昏头脑，反而比我想得要冷静的多，看来这次并不需要我来做这个坏人了。”
    “……”
    虽然被夸了稍微有点开心，但你这话说的……就好像说了话似的……
    回了大帝焚烧者一个有些尴尬的微笑后，威廉不由得心有余悸地咽了下口水。
    讲真，要是正面solo放倒了阴影教皇，那我现在肯定早就飘起来了。
    问题我这个单杀教皇的战绩来的很迷，除了开头的三板斧造成了点伤害之外，剩下真就是被揍得半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纯靠血条足够长在硬抗，后背跟屁股更是现在还疼着呢……
    所以这场战斗对我来说，就像在拳台上原本毫无还手之力，被人骑在身上一顿猛揍，结果一辆泥头车突然误入赛场，哐当一下把对手创死了一样。
    赢的话确实算赢了，但真要说高兴……还有点高兴不起来……
    ……
    见到威廉脸上露出的悻悻之色后，圣焰司牧知道他在阴影教皇手里怕是吃了不少苦头，笑了笑后开口劝慰道：
    “行啦，你也不用太妄自菲薄。
    虽然阴影教皇重伤在身，而且刚好被我的能力克得死死的，但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焚净圣火】，依旧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
    听到圣焰司牧的话后，威廉不由得缓缓长大了嘴巴，满眼错愕地道：
    “阴影教皇她……被【焚净圣火】克制？”
    “嗯？”
    被威廉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大帝焚烧者同样一脸错愕地点了点头道：
    “对啊，她身上有教皇大人留下来的旧伤，大半力量都要用来压制伤口，体内剩下的阴影之力越少就越危险，而如果赶上心绪激荡或者伤势发作，缺乏足够的力量压制便必死无疑。
    所以我自创的圣火对她来说，就是最为致命的毒药，只要在周围提前铺开大量的……你没用我的圣火？”
    “……”
    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摸了摸自己右胸上还在渗血的创口，捎带着低头看了眼仍旧插着的【蚀影之剑】，威廉一口老血涌上嘴边，实在不知道当吐不当吐。
    如果焚净圣火对她效果拔群的话……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要是早点儿跟我提上一嘴，我至于被人家揍得这么惨吗？小骨x号它们至于全被扬了吗？
    “没……没用……”
    把涌上来的逆血生生咽了回去后，威廉伸手捂住一阵闷痛的心口，嘴唇哆嗦着强行转移话题道：
    “话……话说……我记得阴影教皇是有悬赏的吧？她的赏金……”
    “唉，我明白。”
    遗憾地叹了口气后，圣焰司牧点点头道：
    “你还准备继续潜伏下去，与这些肮脏的地下势力作斗争，不好与教廷产生太多瓜葛，所以没办法去领对吧？
    好孩子，我们真的欠你太多了。”
    “……”
    啊这……我在你那儿还有个潜伏的人设么？
    你先等会儿！我不潜了！这种破活儿谁爱干谁干！总之赏金一分都不能少！你听到没？一分都不能少！
    然而还没等威廉开口宣布自己准备退役，圣焰司牧便一脸遗憾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可惜了，如果你能去圣城领赏金的话，我一定要把你引荐给教皇大人，让他好好看一看，新一代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出色！”
    “……”
    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隔着胸膛摸了一下自己的黑暗之心，捎带着感受了一下体内术士、亡灵、阴影之类杂七杂八的力量后，威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发青地点头认可道：
    “那还真是……挺可惜的……”
    “是啊。”
    并不知道威廉可惜的是赏金，而不是近距离“拜谒”教皇的机会，带着歉疚之意地叹了口气后，大帝焚烧者似乎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主动开口道：
    “对了威廉，我在这边还要呆上几天，要不……我指导你修习一下圣火怎么样？”
    听到圣焰司牧的提议后，这门神术熟练度才刚入门的威廉自是眼露喜色，而远处正一言不发地盯着大熊猫娘，望着她身前褶皱出神的基兰则浑身微颤，本能地投来了一抹心有余悸的目光。
    埃森纳阁下……您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