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少！”看到洪十一下车，两人迎上前，领着他往别墅内走。
    “情况如何？”洪十一脚步急切，看上去很着急。
    “打了针，用了重药，暂时稳定了，不过医生说撑不了多久。”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大厅。
    李白和保镖尾随在后，进大厅后，穿过走廊，到了一楼最东边的一间卧室门前。
    保镖和李白等在门外，洪十一与两个男人进去了。
    关门的时候，李白瞥见卧室内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
    一群人簇拥在床边，挡住了床，看不见是什么情况。
    李白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天亮了医护人员才从里面出来。
    “还要不要再打一针？”一名护士问。
    主治医师道：“不用了，拖下去对病人未必是好事，让他走才是解脱。”
    护士点点头，没再说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李白大致明白里面什么状况了。
    又等了一会儿，李白接到俞赐的电话。
    应该是收到了消息，俞赐打电话来询问，李白告诉他地点。
    “临市？疗养院？”俞赐刚刚睡醒，已经在穿衣服，“为什么去那里？”
    “好像是有人病危，十一少过来看看情况。”
    “把电话拿给十一少。”他打电话给洪十一，一直打不通。
    “等等。”李白敲了敲门，推开房门，探头进去。
    洪十一正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老人，他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嘴巴大张，仿佛一口气随时要喘不上来。
    老人面容消瘦、脸色蜡黄，即将油尽灯枯。
    “十一少，俞哥的电话，要你接一下。”他小声道。
    洪十一颔首，示意他进来。
    李白走到床边，将手机交给他。
    “……我在临时，光叔不行了，他想见我……嗯，不用，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回去，你不必赶来……嗯，李白在……”他说了几句，把电话还给李白。
    李白诧异地望着床上的老人，他居然就是光叔！？
    “光叔怎么了？”听说光叔与洪爷年纪相当，洪爷今年六十多岁，光叔也差不多，却老态龙钟，明显日子过得并不好。
    “两年前查出癌症，一直在治疗……”洪十一握了握老人的手，见他神色涣散，喊了一声，“光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老人张了张嘴“啊啊啊”了半天，一口气终于提上来，他喘着粗气，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指着床头柜。
    李白反应快，立刻跑去柜子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把钥匙。
    “打开……打开保险……柜……”他指着远处的衣柜，吃力地道。
    李白在衣柜下面找到了保险柜，里面除了大量的现金，还有一个文件袋。
    “是要这个吗？”他拿过来。
    老人一把抓住文件袋，捏的死死的，眼睛瞪大，如铜铃：“十一少……这份文件，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千万保管好，如果有一天出了事，或许它可以保护你！”
    “光叔，是什么东西？”洪十一接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保管好，别让任何人看到……”老人一再交代，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声音沙哑，小得几乎听不见。
    洪十一将文件袋放在手边的床沿上，紧握住老人的手，“光叔，你会好起来的……”
    “不中用了……”他摆手，休息了片刻，艰难地开口，“十一，我和洪爷都相信命，所以经常去拜佛，洪爷被人暗杀，如今我又得了癌症，这就是命啊……是对……是对我们的惩罚！咳咳咳……”
    “你们做了不少好事。”洪十一知道，虽然父亲经营黄赌毒生意，但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帮助了不少人。
    “不够的，我们害了那么多人，若不是当年那件事，我们也不会做善事……做慈善……做慈善都是为了赎罪……咳咳咳……”
    他越说越激动，呼吸不稳，剧烈地咳嗽着。
    “光叔，别说了，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洪十一拍抚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不说出来，我死也……咳咳，死也不瞑目……”他一把拽住洪十一的手，“十一，我和洪爷这一辈子都是坏人，做得最错的事……就是……就是害了别人全家……我们……我……”
    听到这话，李白呼吸屏住，隐约觉得他说的就是苏家。
    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然而，突然，老人眼睛发直，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他的头往上仰，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暂时休克过去。
    洪十一按下床头的呼叫器，医生护士很快过来。
    他们对老人进行抢救，几分钟后，终于救活了，但却陷入了深度昏迷。
    “可能醒不过来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关照，“他还有什么家属吗？通知他们准备后事吧。”
    “用最好的药，钱不是问题。”洪十一希望他能多活几天。
    “他很痛苦，这几个月的化疗痛不欲生，他的病情已经恶化，不能再动手术，与其如此，不如让他早点走，也是一种解脱。”医生说了实话。
    洪十一沉着脸：“正因为他受了这么多苦，我才希望他能留在人世间多一点时间。”
    “没有必要，对他而言，离开是最好的。”医生不建议再用药。
    洪十一没再说话，坐在椅子上，望着床上瘦骨如柴老人。
    医生护士出去了，室内寂静无声，空气有点凝滞。
    李白立在床边，眉头紧锁，他很想知道光叔后面想说什么，可惜……
    “曾经，他是鸿兴家族的风云人物，意气风发，英俊潇洒，如今却变成这副样子……”洪十一开口，语气惋惜、沉重。
    “你和光叔一直有联系？”李白问。
    洪十一摇头：“父亲去世后没再联系过，他说不愿意被打扰，不想与鸿兴再有牵扯……谁知道，第一次联系是他凌晨主动打电话给我，否则还不知道他生了重病，危在旦夕。”
    “他没有家人？”
    “他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那些亲戚也与他断绝了来往，他一个人住在这里，靠护工和医护人员照顾。”
    李白表情凝重，他看向老人，心里祈祷他能醒过来……
    洪十一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看得出他与光叔的关系非常好。
    老人昏迷了一天，下午三点钟出现器官衰竭症状。
    经过医生全力抢救，靠仪器维持着生命。
    所有人以为他会这么走了，傍晚五点多，老人突然醒了。
    他的目光清明，也有了一丝力气，医生说是回光返照。
    他紧紧握着洪十一的手，想跟他说话，可是生意很小。
    洪十一俯身，耳朵贴在他唇边，听他说了一会儿话。
    李白立在旁边，听不清老人的声音，只见洪十一脸色沉冷。
    最后，他问：“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除了我和洪爷，就只有你……”他的嗓音细如蚊蝇，但能够听得清，“那些知道的，该死的都死了，你要谨慎保管文件，它或许能保你。”
    洪十一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十一……”他拍拍他的手，“苦了你了，你本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到头来还是……唉，你和你哥哥，都是苦命的孩子，尤其是你，你一个……”
    “光叔，别说了，我心甘情愿接管鸿兴家族，它是父亲的心血，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绝不会犹豫。”洪十一打断他。
    “你……”老人看着她，神色复杂，“你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自己原先的身份？”
    “嗯，选择了这条路，我绝不后悔。”洪十一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地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李白心中有一些疑问。
    他看着他，原先的身份？什么身份？
    “好孩子，洪爷要知道，一定很欣慰。”光叔感慨道，“……想当年，他还不肯认你，唉，洪爷这个人要面子，觉得儿子能光宗耀祖，男人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他什么都好，就这一点我不认同！只要有能力，男女不重要，事实证明，他看走眼了！”
    “光叔，别说了。”他摇头。
    光叔看了眼李白，喘了口气，又继续道，“你哥哥……有件事，洪爷不让我告诉你，现在我也要走了，我觉得必须跟你说一说……”
    闻言，李白立刻道，“我出去一下……”
    “用不着，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人都不在了，无妨。”光叔制止，他重重叹了口气，“小俊在m国念书时，谈了个女朋友，你知道的吧？”
    “嗯。”洪十一听说过，但只知道哥哥有女朋友，对方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那个女孩出生豪门，m国当地人，父母都是大人物，知道小俊的身世后不允许他们再交往，谁知道女孩怀孕了，她不肯打掉孩子，所以秘密生了下来……”
    “哥哥有孩子？”洪十一很意外。
    “嗯……今天也快五岁了。”老人说话中气十足，不像快不行的人，似乎要把所有事都交代了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