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下药打掉你的孩子?”袁可无比同情她,爱上仇人,最后又被仇人伤害至深。
换作是她,可能也会萌生杀意。
杜小玉不作声,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久久不动。
“是不是?”袁可敲敲桌子。
“……是。”她承认,“既然他无情,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但我没想到,有人也想要他的命!”
其实,看见钟志友被杀的一幕,她还是很害怕,心痛难当。
到了那一刻,她才深深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所以,她每天做噩梦,梦里都是他惨死的样子。
“那些文件,有多少是钟志友私人的?”单宸勋问。
“私人?”杜小玉抬头,她很聪明,立刻猜到男人想知道什么,“你是想知道,副总统有没有参与那些生意?”
男人没正面回答,只是看着她。
“呵,你们太小瞧这些政客了……”她冷笑,语气嘲讽,“即便参与了,他们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他们养了许多死士,最后总有人出来顶罪,钟志友就是其中之一!之所以留下这些文件,也是想作为证据,不用多说,那一位肯定有份参与这些事……”
“杀钟志友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位派来的?”袁可扭头问单宸勋。
“你问她……”他盯着杜小玉。
女人脸色暗沉,眼里闪过恐惧,“百分之九十是,所以我才不敢说出那晚的事,生怕……”
“对凶手的外形特征,你再想想,待会儿做一个外貌重塑。”袁可叮嘱她。
杜小玉点点头,她一把抓住袁可的手,“我什么都说了,你们一定要保护我,还有庞雷……”
“你在这里很安全,放心。”袁可拍拍她的手背。
旁边,男人开口道:“医院走廊的闭路电视,是你做了手脚?”
“不是,我没有……”杜小玉否认。
她从别墅逃离后,由于害怕,于是给庞雷打了电话。
庞雷让她保持冷静,立刻先回医院,她没有动过监控。
“不是你?也不是庞雷?”
“应该不是他,他不懂这些东西,而且,若他在监控上做手脚,岂不是让我没了不在场证据,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袁可挑眉,她的话倒是十分在理。
袁可又问了一些问题,随后找来技术人员,对凶手的外形进行电脑重组。
根据杜小玉的描述,警方拼出了最接近凶手的画像。
尽管戴着口罩,但凶手的一双眼睛非常有特色,有点吊眼,眼尾细长,很有辨识度。
“这种眼睛并不多,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一眼就能认出来。”袁可拿着画像,仔细端详。
“身材偏瘦,中长发,应该不难认。”李白站在旁边,双手插腰打量着画像。
单宸勋从文件里抬起头来,“庞雷呢?有没有带回警局?”
“带回来了,与杜小玉的口供一致,他也没有动过监控。”贺彬回话。
“那就奇怪了,都没有动过手脚,刚好在那个时间段坏了,会不会太巧合?”老杨双臂抱胸,靠坐在办公桌沿。
“不是坏了,只是讯号干扰,之后闭路电视又恢复了正常,我觉得是人为。”贺彬坚持这一点,“而且医院检查过监控,并无问题。”
“讯号干扰?……”李白摸了摸下巴,“如果是人为,这个人的目的是让杜小玉没有不在场证明,很明显想要嫁祸给她,那么……”
“肯定跟凶手有关系!或者说一伙的!”袁可替他说出来。
“啊,小袁,最近你进步神速啊!”高山忍不住表扬。
“越来越聪明,果然没跟错师父。”老杨笑着说。
提到苏槿,众人瞬间不说话了,空气渐渐凝固,气氛有点压抑。
贺彬偷偷打量单宸勋,老大一声不吭,低着头在看资料,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有点渗人。
“我去给庞雷录口供。”李白先走。
“我去查资料。”老杨也跟着出去。
其他人各自找了个理由,纷纷闪人,只剩袁可还在原地。
“老大,苏法医……”
“不该问的别问,继续工作。”他冷声。
“……哦。”袁可有很多话想问,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转身离开办公室。
单宸勋坐了片刻,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
此时,正好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片刻后说:“嗯,随后就到。”
收了线,他快步出门,来到解剖室。
苏槿两天没合过眼,刚刚解剖完一具尸体,正在洗手。
“现在可以过去,你准备好了吗?”男人立在门口,对她道。
苏槿顿了一下动作,然后快速洗完手,脱掉白大褂换上外套。
她插着兜出门,全程未看他,男人尾随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单宸勋直接开车去了帝城郊外,这里有一处私人机场,专供富豪的私人飞机使用。
跑道上,停着一架小型私人飞机,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旋梯下,正是印管家,他身边跟着三名护卫。
璃云、璃枭和璃鸢。
单宸勋将车直接开到跑道上,停在飞机前。
“少爷,苏小姐。”印管家朝他们打招呼,他偷偷打量他们的脸色。
发觉苏槿一丝笑容都没有,两人之间就像陌生人,吓得不敢再作声了。
旋梯前,两名男护卫退后一步,等苏槿走过去才跟上。
上了飞机,差不多快天亮了,天际泛起鱼肚白。
飞机上安装了黑色厚实的窗帘,拉起来后不透一丝光线。
机舱内,不是寻常所见的一排排的座位,而是布置成了客厅。
靠机窗的地方是一张按摩椅似的座椅,座椅旁是茶几。
机舱内有酒柜、两张沙发、冰箱,窗帘拉着,会以为是一间卧室。
机上没有空姐,由女护卫负责,印管家安排好一切,之后下了飞机。
约莫十五分钟后,飞机起飞,往西南方向而去。
飞机的目的地是瑞士,大约十来个小时的路程。
印管家算好了时间,把时差计算在内,抵达瑞士的时候,差不多是深夜。
十来个小时的旅程,不算短,加之苏槿一句话不说,她侧身躺在按摩椅上,整个机舱氛围沉闷。
三名护卫退出机舱,不敢多待一刻。
单宸勋拿着案件资料,看了一个小时,期间抬眼看了女人几次。
苏槿背对他,呼吸轻浅,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两天不理他,男人已经忍不住了,他放下资料,起身走过去。
“我们谈谈。”他俯身,双臂撑在扶手上。
苏槿闭着眼,一声不吭。
男人俯低身子,看见她睫毛微动,捉住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醒着,不论你怎么想的,我们必须谈一谈。”
女人不动,等了片刻,她睁开眼,坐起身来,“单宸勋,我不是生你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他退开半步。
“如果资料中的事是真的,不需要解决吗?”她起身,面朝他。
“如果是真的,你想怎么解决?”他表情凝重。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迁怒其他人,但是……”她正视他,“我不会与仇人成为一家人。”
单宸勋俊脸沉下,知道她的性格,他也没多说,盯了她良久。
两人对视着,在彼此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你继续休息。”他说了一句,转身走出机舱。
苏槿拿出那枚钮扣,钮扣是之前从单宸勋那里要回来的。
她轻轻抚摸着,眼里有厚重的阴霾色。
她就这么坐着,如石雕,一动不动……
十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瑞士苏黎世市郊的某个私人停机场。
以前这里是军用机场,所以周边空旷、隐蔽。
苏黎世是瑞士排在前三位的城市,全年气候相对帝城要冷。
十月底的气温已经在十度以下,夜晚更是在零度左右。
印管家早有准备,配了几件保暖的衣服。
苏槿穿上一件白色中长款羽绒服,单宸勋则是黑色长大衣。
苏槿是耐寒体质,长年后第一次穿羽绒服,纵然如此,一离开温暖的机舱,仍然打了个寒颤。
单宸勋握住她的手,苏槿想动,男人收紧掌心,紧紧抓着,不让她抽回。
她看了看他,没再挣扎,任由她牵着下了飞机。
机场有三辆车在等着,他们上了中间的车,之后车队驶出机场。
车上的司机是当地人,四十多岁,全程不说话,专注地开车。
四十分钟后,车队进入一个庄园。
欧洲的庄园气势恢宏,风景迷人,随便一张照片都是油画。
路灯照射下,一条柏油路仿佛蔓延至天际,道路两旁是绿色草坪,高尔夫级别的草地,散发着淡淡的青草气息,上面坠着露珠。
灯光下,如水晶闪耀。
道路尽头,是一座古堡,哥特式的风格,是中世纪遗留下来的产物。
庄严、雄伟、壮观,古堡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依旧挺立在大地上,每一根柱子都是精雕细琢,叫人惊叹。
古堡前,立着一排身穿制服的佣人,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管家。
应该是印管家打过招呼,所以来迎接的清一色是女佣,佣人中一半是帝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