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眉眼间满是兴冲冲和高兴，根本就没注意到那少年懒懒睁开眼，眸光幽幽注视着她的模样。
    叶桑正还认真想着要怎么把人拖走低调的打一顿呢，手腕猝不及防的就被人给拽住。
    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推开旁边的人。
    小姑娘力气大的不行，猛地一下推开他，段靳衍额头撞到桌子上，微微低哼了一声，反问她，“谋杀？”
    冷不伶仃对上少年那双漆黑的眸子，叶桑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过激的举动，缩了缩脖子，小奶音干巴巴的想要解释，“……我、我就是想给你，拍个蚊子。”
    “……”
    说完叶桑便渐渐消声了。
    毕竟。
    谁家拍蚊子这么大反应？
    知道的是拍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一些什么恐怖分子的违法勾当。
    少女垂着眼背着手犹豫了一会儿，见段靳衍没有计较的意思，立马咽了咽口水，将小脑袋主动挨了过去，软声软气问道，“衍衍，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呀。”
    叶桑幽幽叹了口气。
    苏瑞瑞那不靠谱的货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联系了这里的负责人，帮她把钱还上就跑了个没影。
    她原本是想叫人把段靳衍送回家的，但看了一圈才发现人根本不在这儿，按理说她就是把人丢下碧水轩栏的人也不会不管段靳衍的……
    但是……
    叶桑刚一试探着要松开手，肩头的那人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也不知道到底是醉没醉。
    叶桑暗自犯着嘀咕，把人拽着偏头看了他一眼，认命的鼓了鼓脸蛋，想将人拖到外面去。
    “我送你回去，你安静点。”
    知道喝醉酒的人闹得厉害，因此叶桑特意提前提醒了他一句。
    少年微微侧头，指尖无意识触碰了一下小姑娘贴过来时柔软的脸蛋，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绵软的触感让少年神色有些怔，半响才低低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没醉的多厉害。
    只是头有些晕，伏在桌子上闭眼休息了几分钟而已。
    谁知道看到这丫头不怀好意走过来，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
    那表情张牙舞爪看着奶凶奶凶的。
    段靳衍勾唇笑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叶桑听着他那声几不可闻的笑，一下子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你笑什么？”
    女孩声音有些炸毛，走几步就踉踉跄跄了，抿着唇那语气可以说是相当不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按地上打一顿似的。
    段靳衍看着她，肤色苍白微抿着唇，识趣的没有再发出一点动静。
    事实上。
    他笑的还真是她。
    只是这声意味不明的笑，指的是小时候的她。
    段靳衍也没想到，能回想起隔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他小时候见到叶桑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倒也谈得上清晰。
    以前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她那时候才五岁，这个小人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坐在地上，伸出手指轻轻戳一下就倒。
    他那时候逃课出去，正好路过叶桑他们那幼儿园，看到一堆小萝卜头在外面跑着玩，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小朋友往自己身边凑。
    才十岁的段靳衍性格没有现在看起来温柔，或者说，没有现在会装，因此极其不耐烦的看见这群跳蚤。
    小少年轻而易举的从这群跳蚤里面找到了叶桑的影子，他那是第二次看到叶桑，第一次还是在沈家。
    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带着幼稚的小动物帽子，脑袋上两个兔子耳朵，她伸出手一拽，小耳朵顿时啪嗒啪嗒的耷拉下去，小嘴扁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他当时在旁边饶有兴致看了好半天，想知道这小女孩要干什么。
    后来自己站在那里看了几分钟才明白，叶桑是在替另一个小男孩出头。
    段靳衍生活在沈家，又怎么可能不认识沈家的那小少爷。
    两人说起来身份都谈不上好，只是一个性子天生就淡，另一个也带着傲，平时没什么交流。
    他那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维护沈言安。
    不可置否，当时的他，还真有些嫉妒。
    嫉妒沈言安，能有人肯替他出头。
    少年唇角弯了弯。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五岁大的女孩茫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模样。
    当时的段靳衍就在旁边看着。
    看她小心翼翼想带着人走，还试图把那小男孩拽到小木马上面拖走，不和那群欺负他们的人玩。
    那小姑娘根本就没考虑过现不现实这种问题。
    她一边哭着，一边拽人。
    泪汪汪可爱的很。
    回忆起过往，少年懒洋洋抬眼，神色古怪地看着她拽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竟然有种诡异的愉悦。
    谁也不清楚，这点情绪到底是来自幼时的嫉妒，还是现在对方的这番举动。
    叶桑一边拽着人，一边想拿出手机来打个车，或者叫司机过来。
    哪里知道现在肩上的人在想什么。
    小姑娘从兜里滑开手机的锁，低头正准备打一辆车，毕竟要她一个人拖着这么个大男人走得累死在这里不可。
    叶桑翻的认真，也累的很，段靳衍注意到她抿着小嘴，明显是极其不高兴的样子。
    他很了解她的。
    性子娇，带点大小姐的傲，还有点胆子小。
    段靳衍松开了她，指腹无意间蹭了一下她耳垂，微凉的触感，带给人一种触电的错觉，叶桑打了个激灵，猫眼都睁地圆圆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段靳衍？”
    “你没醉？”
    她愣了一下，看着还能站稳的人，严重怀疑他刚才早就清醒了。
    段靳衍这边还没搭话，叶桑就已经看出门道来了，她盯着他，整个人炸了，“你故意的。”
    语气都变了一个调子。
    那笃定的话语，隐隐约约带着快要哭出声的感觉。
    叶桑甚至觉得他刚才就是故意不出声在报复自己。
    是的，没错。
    在她眼里，这个人就是这么恶毒。
    看着平日里耀武扬威，跟个小凤凰似的小姑娘这会儿垂头丧气差点被自己欺负哭，段靳衍唇角扬了扬，盯着她，神色古怪，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