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梦想要大，胃口也要大。
    事业未成，何以为家？起码得当上刑警，离开这个破社区，远离老太太吵架以后，再琢磨结婚的事，在此之前，女人都是浮云。
    秦浩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呼噜呼噜喝两大碗粥，加上两张饼，打着饱嗝回自己房间。
    晚上还得值班，骂许青的事下次见了再说，有贼竟然不喊他，他的第一次还没交出去呢。
    老头子虽然脾气暴，但也知道他累了一宿，没去打扰，等到下午太阳将落未落，已是四点多的时候，秦浩才被手机铃声吵醒，拿过来接听。
    “嗨皮？嗨个屁，晚上我值班。”听那边说完，他嘟囔着拒绝，挂断电话想再躺一会儿，翻个身却没了睡意。
    “爸！你做什么这么香？”秦浩扯着嗓子喊。
    “醒了就滚起来吃饭。”
    “嗷。”
    ……
    “聚聚？”
    许青也在接电话，侧头瞥一眼周末在电脑前加班玩游戏的姜禾，问道：“在哪啊？”
    “嗨皮啊，一会儿地址发你，秦浩那小子不知道值什么鸡毛班……”对面是好哥们王子俊，啰啰嗦嗦的念叨。
    “等等，先说好在哪，酒吧就算了，吃个饭什么的还行……嗯，可以，我带个村儿里出来的朋友见见世面。”
    挂断电话，许青扭头就瞧见姜禾正盯着他。
    “咳……晚上带你去嗨皮。”
    “什么皮？”
    “就是去玩，感受一下现代生活的……嗯……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许青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村儿里出来的嘛……唐朝的村也是村。
    不然还能是皇宫里跑出来的不成？
    “记住，看我眼色行事，不要乱来。”
    “好。”
    姜禾认真点头，其实不用许青嘱咐，她也知道该怎么做，在未知的环境保持警惕是聪明人都有的常识。
    她当然是聪明人。
    “你刚刚说，那些鬼怪，武功，都是假的？”
    “嗯，都是制作出来，用来消遣的，监控是监控，电影是电影，不一样，就和你现在玩的游戏一样，消磨时间的。”
    “你们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对，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姜禾已经不像初来时想问都不知道问什么。
    在对某种事物有了一定了解之后，便会开始思索为什么，然后产生很多问题——这是学习最迅速的一个阶段。
    “哪里奇怪？”
    “搞这么可怕的东西来吓人，不奇怪吗？”
    “不啊，本来就是寻求刺激。”许青抱起冬瓜，揉着胖猫认真解释：“就和养猫一样，人的生存需求得到满足之后，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精神需求，不管宠物，还是电影，或者游戏，都是满足人的某一种欲望——啧，你们那里没有志异小说吗？聊斋什么的，一个意思。”
    “聊斋？”
    “就是鬼怪的故事书……电影只是把故事用人物表现出来，是更进一步的娱乐方式。”
    “哦……”
    姜禾似懂非懂。
    “茶馆里那个叫什么？说书人，也经常讲一些怪谈什么的，民间传说，就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再简单来说，有需求就会有供给，明白了吧？”
    许青掰开了揉碎了，恨不得她立马就融入社会变成现代女侠，然后着手解决身份的事：“打工的本质就是这样——别人花钱找你解决问题，你解决了问题拿到钱。
    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花钱找别人解决问题，比如我们每天出去吃饭，还有那次喝奶茶、点外卖，还有路上的监控，卖衣服的店，这都是为了你、我和所有有需要的人解决问题，然后他们拿钱。
    同样的，每个人在找别人解决问题的同时，也在帮别人解决问题，比如你玩游戏，等学会了以后帮别人玩，你就可以拿到钱，然后用这个钱再找别人解决你吃饭买衣服的问题，一切都是交易，社会就是这样运行的。”
    姜禾听完陷入沉思。
    被许青这样一讲，之前很多不理解的事忽然就通透了。
    为什么这家伙和地主老财一样不用出去干活，还有人送吃的？
    ——因为有电脑这样的宝物，不用出门就可以帮人解决问题。
    “所以……吃饱喝足的事解决完之后，那个鬼怪电影，就是帮你们解决没事做的问题，然后你付钱看，他们拿钱制作。”
    “没错！聪明！”许青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个赞，抱着冬瓜去冰箱拿罐快乐水当奖励扔过去。
    “那你收留我呢？”姜禾问。
    “嗯？”
    “收留我没有钱赚，也是为了满足精神需求？”
    “……也许吧。”许青想了想，“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想留就留了。”
    “是吗？”
    “当然。”
    姜禾没再说话，拿着可乐罐瞧两眼，拉开拉环，泡沫从罐口涌出，顿时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许青忍不住笑了，又拿包纸巾扔过去，然后按着冬瓜的肥脸揉捏几下。
    “如果做任何事都需要有目的，那这个世界也太无趣了。”
    夕阳很快落下。
    晚饭没有在家吃，姜禾被许青督促着换了一身衣服，落落大方的黑白条纹衫，亚麻色阔腿裤，最近的流行款——流不流行，在姜禾这个衣架子上都很合适。
    “一会儿可能人会多一些，不过没关系，你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除了酒之外都随意，主要是体验一下那些对于你来说比较新奇的东西。”
    许青一边出门一边嘱咐，姜禾时不时点一下头。
    “你们那边如果有什么高兴的事，会怎样做？”他问。
    “高兴？就笑啊。”姜禾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弱智，但还是认真回答了。
    “不，我是说那种很高兴的，怎么庆祝？”
    “嗯……吃肉。”
    “差不多，这里也是喝酒吃肉唱歌什么的，心烦了撸串，高兴了撸串，无聊了撸串——今天不是去撸串的，改天再带你撸，哦对还有自助餐，别忘了提醒我。”
    两个人说着话，路过大门口又和赵叔打声招呼，姜禾也礼貌性地点点头——这是许青教她的，就算不混熟，也要留个差不多的印象。
    正是晚上交通高峰，许青没有带她坐公交，出门打个车，报上王子俊发来的地址，一路堵堵停停，在七点左右到达约好的地点。
    金野ktv。
    巨大的LED广告牌在夜空里闪烁不停，姜禾眯起眼睛抬头仰望，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歌声，问道：“这里？”
    “没错。”许青扬扬下巴，“走吧，今晚狗大户请客，可劲儿吃就行了。”
    古代人……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唱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