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扬到底收敛了多少集资款，公司那边也没有账目？不可能吧。”杨再新说。
    对于鑫农山泉在营运中亏损，欠下银行的贷款，这些是公司的事情，与地方正府之间不过是纠缠不清，最后到底要如何解决，目前谁也说不好。
    但卫子扬所做的集资，收敛民间资金，投入到鑫农山泉的窟窿去，维持住鑫农山泉勉强不倒。这些钱显然是收不回来，也称为损失之一。可这些钱背后，牵涉到成百上千的债主，牵涉到私人到银行、信用社贷款，转而投放进鑫农山泉，损害金融正常秩序。
    这些钱收不回来，所有放钱给卫子扬的人，都会找他。无法还钱时，这些人为了自身的钱，说不定就冲到石羊县县委、县正府要说服，甚至跑到市里去闹，引发舆情，让省里关注，然后在各方面压力下解决他们的钱款。
    所以，这些集资的钱来龙去脉、到底牵扯到多少人，都是哪些人，总资金额是多少。市里和县里要尽早掌握这些详细材料，才可能提前做一些准备，做工作时，也才有针对性。
    张庆良摇摇头，苦笑一下，说，“杨处长，我这边是有一些信息，但至少一小部分，半年前，卫少再收揽到底资金，都是他一手把持。有没有记账我都不知道，而这些钱往哪里投放，总投入是多少，我也没有信息。
    随着鑫农山泉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卫少对我和公司的管理层都不再信任，几乎哪里要钱款，也是他一手批复、拨付。
    卫少手里对得到的资金是不是记账，我不知情。但我想，那些投钱到鑫农山泉来的人，肯定手里有凭据吧。”
    “张董事长，你是想石羊县这边出一份通告，让所有私下投钱到鑫农山泉的人，带着收据来登记。是吗？你们公司如果真没有原始凭据，我想，登记到最后的结果将会是什么吧。”杨再新说。
    这样登记下来，会有一些人不肯登记，同时，也会有人造假收据。只要几张假收据，鑫农山泉这边的欠款就可提升不少。
    卫子扬在收敛这些钱时，想来会给对方一个收据之类的，也可能是一张空白收条。杨再新判断，卫子扬不可能按照财务手续，严格进行操作。因为他收到这些钱，不想让张庆良等公司管理层了解多少内情，已经信不过张庆良等管理层了。
    “我……我找卫少谈谈……”张庆良这话，他自身都没有底气。
    “金书记，还是你尽快找卫子扬谈谈吧。”杨再新对金科玉说，“这份材料尽快掌握住，对县里接下去的工作更有利。
    张董事长，那你能不能预估一下，集资款总额大致在什么范围？”
    张庆良摇摇头，说，“确实没办法估算，后面这半年的维持，不论投入多少资金进去，都不能提振销售的提升。钱花了不少，公司业绩却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卫少一直认为关键是投进去的钱不够造成的。
    杨处长，这些资源的投入，有卫少收揽的集资款，也有省城那边家里投进来的资源。到了公司，这些就很难分清了。主要是卫少不一定做好帐册……”
    杨再新听张庆良所说，也知道，对于家族管理的企业，内部不是按照程序来做事，而是掌控者的意愿。公司掌控者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的。卫子扬不想让公司管理层接触到钱款，确实是可行的。
    “现在我们没办法得到精确的原始数据，但张董事长能不能根据鑫农山泉运行的情况，预估一个大致数据？这样，市里、县里也才心里有数，做一些防范措施。”
    “杨处长，我估计两个亿不会少吧。”张庆良说着看向公司的财务总监，卫子扬的钱哪怕没经过她，但她对公司的财务很可能估计更接近事实。
    “应该在四个亿吧，不会超过五个亿……”财务总监压着声音说，对这个数据也仅是猜测，自然不能做准，“我也说不准……”
    杨再新对陈周海和林艺泽等领导点头，他们也明白，今晚要做的事情，大致结构如此了。除非卫子扬能够配合这边，才可能对鑫农山泉的情况，有一个比较准确的东西。
    张庆良等人在酒店要了房间，睡了。杨再新和陈周海等几个人，却不能休息。如今初步了解到鑫农山泉的情况，还要进行一定的讨论。陈周海、林艺泽和石羊县这边的金科玉、水立方，都是充满担心，压力非常大。
    鑫农山泉很显然会给县里和市里沉重的压力，不过，最为关键的，还是省里的意思。省里对目前东平市的危局，到底准备怎么做？对市里和县里的主要领导，又有什么样的态度？最后这点，才是杨再新面前四个人最关心的。
    换了茶水，虽说后半夜几个人都非常疲劳，但谁也没有睡意。陈周海对杨再新说，“杨处长，目前市里和县里该当做哪些工作？”
    杨再新笑了笑，说，“陈书记，我对这些没有任何经验，到东平市来，也是抱着学习的目的而来的。对东平市和石羊县目前面临的情况，更想知道，市里和县里会采取什么样的举措，破解危局。”
    “杨处长太谦虚了，你是省里领导，站位高，视野开阔，更具有指导意义。”陈周海说，这些话，听起来是没有实际意义，但他却是在摸省里的意图。
    “陈书记，我觉得，先讨论鑫农山泉的情况，然后，议一议市里最紧要的事，明天估计就该行动了。”杨再新不想多浪费时间在这种交谈与试探中。
    “对的对的。”陈周海也明白，杨再新很可能不会多透露什么，但他到市里和县里后，没有表露出多少敌意，那就是好事。
    目前，鑫农山泉危机所在是三方面：一是这个项目停摆后，对地方的冲击力；二是鑫农山泉欠下银行的债务，该如何处理，市里和县里涉及有多深；三是集资的总数额有多少，如何做好亏本的那些集资户的安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