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被大汉倒提着，小脑袋一次接一次地撞在大汉的裤裆上。
    他一边忍受着撞击，一边祈祷这就是今天遇到的最倒霉的事了。
    希克老大的大本营正好在九夜舞台的附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走到五分钟时，一条长队出现在小桥眼前，各个都抱着大盆小罐，脸上写满了期待。
    长队的尽头，是希克老大。
    跟上次见面相比，他又老了一些，仍是那副肃穆的样子，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身边的人，坐到他这个位置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再说了，自从一号地球出现后，他不知道在零界中度过多少书籍呢。
    一口古朴的石井跟希克老大并肩而立，肉眼可见的魂丝正从里面泉涌而出。
    查理.希克控制着这口石井，所有人们都叫他希克老大。
    小桥被丢到希克的脚底，四脚八叉地躺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希克的脸完全埋在黑暗之中。
    希克没有理小桥，而是看着领魂丝的老者，若有所思。
    “吴爷，上次我来领魂丝的时候，井恰好干了，所以少领了半袋，这次能不能...”老者颤抖着问，贪婪与恐惧在他的眼中交织。
    那个叫吴爷的半老头子用眼神恭敬地请示希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拿起量具量出半袋魂丝，又加上一把，一起倒入老者的盆里。
    “这是利息，我们希克老大做事就讲究公道。”
    吴爷和气地说，老者边鞠躬边后退。
    “是啊，做大事，就得公道，不公道，一辈子只能当小偷。”
    希克微微低下头，五官纷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比老王、老李年轻不少，但也足够当九夜爸爸有余了。
    “小偷，你吃过人肉吗？”
    “见过，没吃过。”小桥如实说，他翻个身坐起来，心里并没有多少害怕，毕竟他还没满十二岁。
    准确地说是应该还没满。
    “我吃过人肉，还吃过不少。”
    希克露出怀念的表情，仿佛自己说的是巧克力一样：“跟你说哦，人肉啊，一点也不好吃，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富贵了，又馋起来了。”
    “这样啊，想吃吗？来一口？”
    小桥挽起袖子，将瘦削的手臂横在希克面前。
    希克身后的一排壮汉纷纷露出凶狠的表情，希克却笑了起来。
    “小偷，你总有一天会满十二岁的，不少人都期待着那一天呢，那时候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死呗。”小桥耸了耸肩，尽量不让希克察觉自己有所隐瞒。
    希克的脸又凑近了一些，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要用更近的距离更仔细地观察小桥。
    “我问你，九夜是什么？”希克突兀地问。
    “是我妹妹啊。”小桥不假思索地说，这次是大实话。
    “这个我不否认，还有呢？”
    “还是神临城最美丽的姑娘，最曼妙的舞者。”
    “这更是毋庸置疑，还有呢？”
    “不知道，我又不是你手下，有什么就直说。”小桥不耐烦地说，丝毫不理希克身后的壮汉们纷纷提起铁棒。
    希克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他的背影仿佛能说话，壮汉们只看上一眼就收起怒容，放下铁棍。
    “九夜是象征。”希克轻轻地说，“就像星域的王冠，灵域的灵织，戴上王冠的才是王，披上魂织的才是主教。”
    “搞了半天你就是看上九夜了呗。”
    “没错，但我看上九夜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舞姿，还因为她是象征，最美的女人必须站在最强的男人身边，我是神临城地下的统治者，所以我必须拥有她，证明我才是神临城最强。”
    希克故意顿了顿，然后接着说：“而且，我能给你的东西，远比老王或者老李多。”
    “说来听听呗。”小桥假装无所谓地问，小心脏却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九夜归我，十六岁前我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只让她跟在我身边，看着，学着。你也可以当我的手下，有了我的庇护，满十二岁后你或许还可以活下去，但也仅仅是或许，因为想弄死你的人太多了。还有，这井里的魂丝，你每天都能来拿，想拿多少拿多少，直到你被弄死。”
    “成交！”
    “骗人！”?
    “你说什么？”小桥惊恐地问，小脸蛋因谎言被揭穿变得滚烫烫的。
    “我说你在骗人啊。”希克的表情微微变了，仿佛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人在贪婪的时候最容易显露真正的意图，而你脸上写满了贪婪。”
    壮汉们再一次举起了铁棒。
    “接下来，告诉我你的计划。”
    “什么计划？”
    “活下去的计划，不让任何人碰九夜的计划...还有...
    离开神临城的计划。”
    小桥大吃一惊，他知道希克远不是老王那么好骗的，想不到还是被发现了。
    “你牛逼！”小桥朝希克竖起大拇指，但没一会又将拇指垂下，将中指竖起，“但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有种打我啊，我还没满十二岁呢。”
    希克的眼神彻底变了，小桥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人肉。
    “小子，十个月前你偷废铁时说自己没满十二岁，六个月前偷电线时说自己没满十二岁，三个月前你从押送犯人的飞船上偷备用反重力装置时说自己没满十二岁，今天还说自己没满十二岁，我很好奇，你的十一岁是有多漫长啊。”
    “有十二个月那么漫长啊，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吗，要不你养我两个月再杀我，小心我吃穷你哦。”
    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小桥侧过头从水井里抓出一大把魂丝塞进嘴里。
    希克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止。
    “或许还有两个月吧，又或许你早就过了十二岁，只是唬人罢了，又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月哪日生的。”
    希克说中了。
    “放屁，我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出生的！”小桥嘶吼道，三岁小孩都能听出他在撒谎。
    “又骗人。”
    “骗你又怎么样，万一我真的还没满十二岁呢，你敢试吗？”
    “我敢！”
    希克的笑意在扩散，脸上的伤疤交错在一起，显得更加狰狞，他转向身后，对其中一个没那么壮的壮汉说：“狗带，过来！”
    那个叫狗带的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竟然不服从希克的命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被两边的人推出来。
    “打他，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