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珠回想了下,有点不敢置信:“她想去找表哥,然后让人看到他们在一起,最后再把镯子拿出来,说是表哥送她的?”
聂玄弯了弯唇,并没有出声否认。
蒋明珠已经站了起来,往后院的方向靠了点,屋外冷风一吹,便是一个激灵,脑子也清楚了:“不会吧,她用这种法子算计我当然是占光的,可是用这个法子算计表哥的话,反而对她自己不利啊,在这种事上,毕竟女子的名节更易受损。”
“嗯,所以,我想这话她多半只会在柳氏和你父亲面前说,让你父亲去找沈家要个说法之类的吧,”聂玄揣测:“就算不成,横竖也没有外人知道,她吃不了亏。”
蒋明珠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既有些担心沈策,又暗暗地有点期待。正衡量着这件事闹出来会有多大的风波,就听聂玄道:“与其等着看她闹笑话,不如咱们帮她一把,如何?”
他这么问便是有主意了,蒋明珠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个“帮一把”绝不是字面上简单的意思,便疑道:“怎么帮?”
“她想趁着沈策醉酒去接触他,然后多半是想让柳氏和你姑母看到,”聂玄笑笑:“咱们就帮她多找些人去见证下吧。”
蒋明珠惊愕:“这传出去不仅是她就连我和明瑜也是要受牵连的。”
聂玄一听她这话便忍不住笑了,打趣道:“怕什么,你若嫁不出去,将来我给你指婚,或者干脆就嫁给我吧。”
方才被冷风吹得散了一些的酒意仿佛一下子千百倍地涌了上来,蒋明珠脸上涨得通红,恼道:“殿下!”
“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聂玄原本也带着试探,见她羞恼,却是不忍再逗她,笑着安抚:“只要多两个人就好了。”
蒋明珠这才凝神想了想,猜测道:“一个是我父亲,还有一个,是姑父吗?”
聂玄没说对也没说错,只问她是怎么猜的。
“我父亲好面子,让他看到大姐嗯,总之他应该会很生气,至于姑父,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让他看到,可是殿下之前说不会让外人知道,那除了祖母便是姑父、小瑶,父亲知道了就等于祖母知道了,没必要再让祖母去,而小瑶还是小孩子的心性,知道了怕不经意就会说出去了。所以我猜是姑父。”
聂玄笑笑:“你这样猜也没错。你想想沈凌和你父亲同朝为官,两家儿女出了这么尴尬的事,等‘真相大白’,两家都知道是你大姐故意陷害沈策,想加入沈家,你父亲多半是已经无地自容了。偏偏还要天天在朝上看到沈凌。每见一回,就丢一次脸,怕是每天见到沈凌都要在心里把柳氏和你大姐怨上一回吧。”
杀人诛心也无外乎此了,蒋明珠先是有些不忍,但看着不远处带着蒋明瑜和一众夫人说说笑笑的柳氏,想着她们次次处心积虑地陷害自己,到底是点了头:“嗯,我明白了。”
觥筹交错间,时间便一点点过去了,柳氏到蒋敏跟前说了几句话,蒋敏便面色难看地随她走了。
蒋明珠忙给素月使了个眼色,悄悄吩咐了几句,自己跟了上去。谁料还未进后院就遇上了何嘉。
她虽看到了,却已经来不及躲闪了,索性迎头走上去。何嘉乍一看到她也惊了下,两人差点撞到了一起。幸而何嘉伸手敏捷,飞快地让过了,疑道:“你不是阿策的表妹么?怎么来这儿了?”
蒋明珠微一福身见了礼,温声道:“我家柳姨娘方才急匆匆地往这里来,我看她脸色不好,怕她身子不舒服,就跟过来看看。”
何嘉大笑:“在我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啊?多半是喝多了出来走走吧。刚才你表哥也喝多了,这会儿还睡在我屋里呢。”
蒋明珠心念一转,笑道:“这么巧,方才姑母好像也过来了,不知是不是在寻他。”
何嘉一点头:“我正要过去看看,你既不放心你姨娘,就一道过来吧。”
蒋明珠应了一声,跟着他进了院子,正想着该寻个什么由头把他拦在外面,就见老夫人郑氏一脸凝重地过来了,叫过何嘉吩咐了几句,就吩咐下人关了院门。
蒋明珠看了一眼,隐约看到柳氏和蒋敏的身形,一回头就见沈凌和蒋云也过来了。
素月悄悄走回她身边眨了眨眼,蒋明珠放了心,正想跟何嘉一道走,就听得郑氏道:“你是蒋家的二丫头吧?一道进来吧。”
☆、第二十六章 各执一词
第二十六章各执一词
蒋明珠心里一紧,“哎”了一声便乖巧地扶了她,帮她推开门。
谁料两人还未进屋就迎面飞来一个黑影,伴着蒋明瑾的哭喊声。
蒋明珠怕伤着郑氏,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下,顿时一阵钝痛,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放下手一看,掌心被划了很大一条口子,瞬间就涌出血来,而落在地上的竟是一只烛台,若不是她刚才挡了这么一下,只怕就直直地砸到郑氏脸上了。
郑氏见她为护着自己伤着,也有些怒了,拉着她到一旁坐了下来,反手关上了门,斥道:“这是御赐的贺国公府,若是有人想撒泼,还请到府外去!”
蒋敏和柳氏原本一左一右地站着,谁也没料到蒋明瑾忽然来了这么一下,一时都有些愣住了。就连蒋明瑾自己也吓到了,见郑氏发了火,本来装出来的几分恐惧也成了真的,一时只敢埋头低泣。
倒是蒋明珠自己还比较清醒,只觉得手心疼得厉害,连忙拿手帕按住了止血。
聂玄见她手上不停地涌出血来,不一会儿工夫,帕子上都晕出了红色,只觉得呼吸都窒了下,心里疼得厉害,怒道:“谁让你去挡的?!”
他“住”到蒋明珠这里已是两个多月了,从来都是好声好气,蒋明珠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大声地训斥自己,不由怔了下,讷讷道:“不挡就要砸着老夫人了啊”
聂玄的脾气克制得很快,只一瞬就没了方才的暴怒,只是依旧没好气,恼道:“砸着便砸着了,能有多大事!你看清这是什么了么就敢伸手去挡,万一是刀子是毒药呢?”
蒋明珠还是有点呆滞,浑然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既有点被吓住,又难免觉得委屈,忍不住辩解:“屋里哪儿来殿下说的那些东西?再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是殿下的舅母”
聂玄只觉得刚才揪着的心又被她拿起来揉捏了一遍,又酸又疼,简直是说不出的感觉。到底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打算让血流到什么时候,赶紧叫人来给你包扎。”
刚开始的时候疼得厉害,这会儿缓过来了蒋明珠倒觉得好些了。蒋敏和柳氏也反应了过来,柳氏连忙拉着蒋明瑾给老夫人道了歉,蒋敏则亲自去外头拿了清水和金创药。
剩下的蒋云和沈凌不明就里,沈策一言不发黑着脸站着,蒋明瑾则捂着脸一直哀哀哭着。
这屋里头有她父亲、姨娘、大姐,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这里,竟还是蒋敏有点心疼,关照道:“有点疼,你忍着点,要洗干净了才好上药。”
蒋明珠朝蒋敏勉强笑笑:“是,谢谢姑母。”
“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蒋敏心里虽因为她执意拒绝了亲事而有些疙瘩,却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帮她处理好了伤处,这才站了起来,走到沈凌身边。
沈凌和蒋云进来的时候屋里就已经是一团混乱了,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个状况,只是碍于蒋明珠的伤,也没开口打断蒋敏的动作,这会儿见蒋敏过来了,才问:“这是怎么了?”
蒋敏脸色不善地看了柳氏和蒋明瑾一眼,再看向一言不发的儿子,对沈凌道:“大哥家里这位姨娘,作死作活地说咱们策儿和明瑾有了私情,要问我讨个说法呢。”
沈凌、蒋云和郑氏一时都惊住了,沈凌听得妻子冷笑了一声,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当真是这样?”
蒋敏瞬间沉下脸来:“老爷觉得我们的儿子是这样的人么?”
两人做了二十年夫妻,互相早已十分了解,一听妻子这口气,沈凌便稍稍放了心,假意板起脸,对沈策道:“策儿,这是怎么回事?”
他口气虽是责备,实则是先给了沈策说清楚情况的机会,这样一来,蒋云也不好再让蒋明瑾先说,一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沈策。
聂玄摇头失笑:“沈凌当真是老狐狸。怕是十个你父亲也算计不过他的。”
蒋明珠不解,聂玄便把其中关节说给了她听,笑道:“等着看好戏吧,沈凌和蒋敏绝不是好拿捏的,你那大姐看沈家父子待人总是温温和和的,就以为他们是好说话的人,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果不其然,沈策理了理思绪,便皱着眉头开了口:“我方才在宴上喝得有些多了,贺国公便带我到此休息,我一直不曾离开此地,实在不知道明瑾表妹为何会到贺国公的卧室来。更没有对她做出无礼之事。”
蒋敏看了蒋明瑾一眼,冷然道:“是啊,不知明瑾为何不在前面待着,反而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蒋明瑾依旧只顾着哭,看起来像是不愿提起,柳氏会意地搂住了她,对蒋云道:“老爷,明瑾一个姑娘家,经了这样的事,只怕是吓着了,哪儿还说得清个什么啊。”
蒋敏丝毫不留情面,冷眼看着她们做戏。蒋明瑾扭捏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收住了眼泪,埋头低声道:“是一个小丫头说说表哥命她来找我,我才才过来的。”
沈凌眉头一拧,眼神扫了过去:“此话当真?”
蒋明瑾连连点头:“不敢欺瞒姑父。”
沈策却立刻反驳:“各位明鉴,我方才醉得不省人事,还是贺国公把我送过来的,我醒来时她便已在房中了。绝不曾有过让人去请她的事。”
柳氏抓着他说的醉字,立刻道:“表少爷既是醉得厉害,一时想不起方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是有的。”
沈策这会儿其实也并不十分清醒,闻言心中也有些忐忑。一时说不出话来。
蒋敏对柳氏母女本就嫌恶,哪里肯让她们如愿,冷道:“既然你们执意说是策儿让丫头去找你的,不如把这个丫头找出来给你作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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