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中午回去的时候，跟他打招呼的人，都比平时多了许多。
    他上一次这么受人瞩目的时候，那还是上一次。
    穿过中院的时候，林放再一次碰到秦淮茹。
    小寡妇又在洗衣服。
    他算是发现了，如果不用有色眼光来看这个女人，
    她是真的很勤快。
    每天早上，她一定是第一个起的。
    洗衣服做饭，她一定是最积极的。
    哪怕是带孩子、做榜样，她也是很努力的。
    她这样一个女人，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摊上了贾张氏这样一个婆婆。
    猪队友，那是真的带不动。
    林放上下扫量了一下秦淮茹，不由得暗自咂嘴。
    这还没出冬月呢，低头洗衣服的她就能勾勒出桃形的弧度，
    要是等衣衫轻薄的时节，那还不得馋死个人。
    也难怪小寡妇门前不素净。
    这块上好的水田这么润，哪有骚乎牛犊子不想往里探探蹄子的。
    林放上前打了声招呼：“秦姐，洗衣服呢？”
    秦淮茹扭头一看是林放，下意识的捋了捋头发，眼神有几分慌乱，
    上次她被看了几分身子去，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让人不安，
    这两天，她有意无意的都有点躲着林放，
    可院子就这么大，除非她不干活，想躲哪有这么容易？
    今天可不就碰上了？
    她稍微定了定神，才道：“啊，洗着呢。放子，你这是又回来给老太太做饭？”
    以前都是一大妈在照顾老太太，帮着做做饭、洗衣服打扫什么的。
    自动林放进了这大杂院，一大妈就没再找到什么机会给老太太做饭。
    她明里、暗里都看着，忍不住就在人前夸赞几句。
    虽然还没几个人知道林放的做饭手艺好，他心疼老太太的名声却已经满大院知道了。
    “嗐！”
    林放笑着凡尔赛了一句：“我不会做饭，都是瞎做，凑合着能吃。也就是老太太不嫌弃，没说过我一句不好。秦姐要是不忙，能不能帮着我点？我也跟您学学做饭！”
    啐！
    ‘你是正经想学做饭吗？怕不是想趴在人身上学！’
    小寡妇身子一颤，没敢应声，只在心里唾弃林放。
    林放见小寡妇低着头，面色红润，眉眼间水波荡漾中透着几分防备，
    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不由得嗤笑一声：“得嘞，秦姐您忙着。”
    “放子……”
    小寡妇脸色微微一白，抬头招呼了一声，见林放脚步一顿，她又没了声息。
    林放没等到秦淮茹的下文，也没回头，径直回到后院。
    还没进屋，就听到正房里传来娄晓娥和老太太说话的声音。
    这女人说话声音贼大，丝毫不加以掩饰。
    林放都觉得奇怪，按照她这个性，平时起夜路过西厢房廊下的时候，
    怎么着也该听到几声嗯嗯呀呀的动静才对。
    这没听到，自然不是娄晓娥的问题，指定是许大茂不行。
    想到这几天都没看到许大茂，林放想着等会儿得问问娄晓娥。
    他都快走到门口了，闻到了烤鸭的油香味，脚步微微一顿，
    赶紧进了西耳房打了一头，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牙切好的冬瓜，几个番茄，
    这才施施然的提着东西进门。
    一进门，林放就看到刚刚摆上桌的烤鸭，
    油汪汪、香喷喷的片皮烤鸭被摆进了两个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旁边的小盘子里装着葱白和面酱，
    炉子也没闲着，鸭架子已经炖进了锅里，
    散发出的炖鸭子味道，让林放无比的怀念酸萝卜老鸭汤。
    空间里已经收了好几茬的菜，
    多的吃都吃不完，还不如泡弄点泡菜，丰富餐桌。
    林放心里打着主意，把番茄放下，顺手假装在裤兜里一掏，
    又空间里摸出一根黄瓜出来。
    他笑着道：“成啊，娥姐，还得是你，真就弄了两只烤鸭回来，让您破费了！”
    娄晓娥一脸的得意，扬着脖子，
    跟得了表扬的小朋友似的：“那是，我娄晓娥说话算话！咦……你还真买着了呀？嚯，好家伙，不但有冬瓜，还有番茄和黄瓜！可以啊你，放子！”
    “嗐，我可以什么呀？”
    林放笑着道：“还不是得了娥姐你的指点？您指的路子好使，人一整个冬瓜刚切开，知道我要不完，就匀了我一牙。番茄倒是多给了我几个，黄瓜太少，就只给我一根。”
    娄晓娥白了林放一眼，道：“已经很可以了好吗？还不够你满足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数遍整个四九城，谁冬月里还能吃着这些好东西？”
    她摸了摸桌上新鲜采摘的番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肉和面她不缺嘴，许大茂在家的时候，许大茂经常做，
    他不在的时候，娄晓娥要么回娘家，要么下馆子，
    自己动手的时间虽少，却也不会亏了自己。
    可这水果，她还真是吃不着。
    了不起也就吃瓶水果罐头过过瘾。
    能当水果吃的新鲜番茄，她还真没多少机会碰到。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起码娄家不缺，可她一个嫁出去的大姑娘，
    总不能溜到厨房里跟厨子说，拿个番茄解馋吧？
    脸还要不要了？
    林放看到娄晓娥馋水果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不由得一笑，
    他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番茄塞给娄晓娥道：“娥姐，渴了吧，先吃个番茄润润。我把剩下的切吧切吧下锅，正好这烤鸭还缺了黄瓜菜码，我也给切……哎？这葱白不成啊这个，这不糊弄人吗？”
    娄晓娥接过番茄，没忍住直接啃了一口，
    她都做好了酸一嘴的准备，没成想番茄喷出来的汁液竟是无比清甜，
    满满的汁液只有一点点的微酸，而这一点点的微酸又恰到好处的让番茄显得更加甘甜，
    她满足的眼睛都要眯上了。
    听到林放这话，娄晓娥连忙帮着解释了一句：“这还没出冬月，现在市面上的大葱，不是冬储的就是提早掐的。我买烤鸭的时候还提前嘱咐了一句，没要冬储的，凑合吃吧。
    你要是不满意，等打了春，我再请你吃一回！”
    “嗐，费那事干嘛！”
    林放笑着道：“我那屋剩下的还有葱呢，比这个好。等着啊！”
    他招呼了一声出门，等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了两根半人高的大葱。
    “嚯，好家伙！”
    看到林放手里提着的大葱，娄晓娥直呼好家伙，手里的番茄都顾不得吃，
    凑到他跟前看稀奇：“真长！真大！”
    ‘这都什么话，会说你再多说点！’
    林放不自觉的往后扬了扬，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心绪平静。
    这娘们真不注意场合，老太太还在跟前呢，
    就敢离自己这么近，还把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往他鼻尖上凑，
    真是不怕他转身把她给骑喽。
    林放鼻子尖，他从娄晓娥身上的肥皂香气里还闻到了一丝更淡的玫瑰香气。
    这可不是肥皂的味道，倒是更接近香水的味道。
    还能在这么困难的时期买到香水，林放对娄家的家底又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眼见娄晓娥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异样了，林放赶紧把大葱塞到她手里，
    自己过去切菜：“两根大葱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当然稀奇了！咔嗞……”
    娄晓娥咬了一口番茄，边吃边道：“这么大的大葱，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也就是听说东省有半人高的大葱，从来也没见过，如今可算是见到了……哎不对啊，这还没出冬呢，买不着这个吧？”
    林放几下把冬瓜、番茄切好丢进锅里，改了小火，搭上篦子，顺手就把卷饼给蒸上，
    他笑着道：“娥姐，你不会以为我就你给指的一条路子吧？我办席的时候，咱俩还不熟呢！”
    “哼，那是不熟。”
    娄晓娥没好气的白了林放一眼，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弯酸：“吃你一口东西还非得坑我一只烤鸭，一点都没风度！”
    ‘这娘们还挺小心眼儿！’
    林放笑着只当没听见，他道：“还得多谢柱子哥，他也帮着指了不少路子。”
    顺手，他又抄起一根章丘大葱，把葱和黄瓜都切成丝状的菜码，
    这下子，四九城烤鸭算是齐活儿。
    林放把老太太扶到桌前，道：“奶奶，咱们吃烤鸭，您得好好谢谢我娥姐，是她请客！”
    “我听不见！”
    老太太笑眯眯的摇头：“娥子是好孩子。”
    得，这还听不见！
    林放心下了然，老太太是不想他和娄晓娥见外，
    有道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啊’请’的，跟自家人说确实显得外道。
    “我当然是好孩子！”
    娄晓娥还挺得意，她从另一边搀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这烤鸭是我孝敬您的！”
    林放笑了笑，没吐槽她。
    这娘们是有点傻，却还没完全傻，知道在老太太面前卖好。
    林放等老太太坐下，试了试温度合适，把卷饼从锅上取下来，
    又给蒸了俩馒头上去。
    他先给老太太包了一个鸭卷道：“奶奶，您先吃！”
    “我大孙子真孝顺！”
    老太太笑眯眯的吃了头一个，按住林放的手道：“你也吃，你也吃！”
    林放答应一声，知道老太太牙口不好，没几颗牙剩下，
    这一只鸭卷老太太都要嚼好一会，所以他给老太太挑的黄瓜都是事先切好的黄瓜瓤，
    没带一丁点儿的皮。
    也就是鸭肉软嫩容易嚼，要不然林放都不会同意老太太吃这个。
    他想着，等有时间得去趟医院问问，
    看能不能搞一副假牙回来给老太太戴上，
    到时候老太太吃东西也方便。
    虽说不能用来啃硬骨头，至少一般的不太难啃的肉类，对老太太都友好了许多。
    林放重新又裹了一个鸭卷，塞进嘴里，
    食物带来的感动，让他整个人都安稳了。
    上好的鸭子经过大厨的手艺烹饪，完美的激发出了鸭皮和鸭肉的滋味，
    这火候控制的极好，就连林放都不得不称赞一声老道，
    秘制的面酱，配上空间出品的章丘大葱和黄瓜，
    又把鸭皮和鸭肉的滋味提升了一个档次，
    丰富的口感在林放嘴里次第爆开，
    带给他近乎完美的美食体验，
    这一次的食物融合，堪称艺术。
    好吃！
    娄晓娥自己吃了一个鸭卷，都忍不住称赞：“奇怪，今天的烤鸭怎么这么好吃，我比在馆子里吃的现烤的还要美味！”
    她特意请了自家的司机接送，就是想着掐着林放下班的时间，
    尽快把刚烤好的烤鸭送上餐桌。
    可再怎么着，也是耽搁了一点时间，
    按理说，口感应该是不如刚出锅的烤鸭的，
    可不知怎么的，娄晓娥就是感觉今天自己吃到的烤鸭不一样，
    比自己平时吃的更加好吃。
    林放笑着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今天配的是什么菜码！章丘大葱，新鲜黄瓜，就算是到了春三月，全聚德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的配菜！”
    “还真是嘿！”
    娄晓娥深以为然的点头道：“那我可得多吃一点！”
    林放：“？？？”
    娄晓娥说好了是请他林放吃烤鸭，眼下可倒好，她下手比林放还积极。
    这能忍？
    林放立马加快的吃饭的速度，跟娄晓娥两个你争我抢，不一会儿功夫，
    竟是把两盘烤鸭都给消灭了个干净。
    “嗝……好撑啊……”
    娄晓娥拍了拍肚皮，想往后面靠：“放子，都怪你，我吃多了！”
    她坐的是长凳，没有椅背，
    没办法靠，
    她干脆起来往床上躺，全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娄晓娥这样的性格有点傻，喜欢她的人，会觉得她单纯不做作，
    要是不喜欢，就会觉得她太把自己当回事。
    林放看了一眼侧躺着的娄晓娥，
    曲线凹凸，是个能生儿子的，
    不自觉的把她和小寡妇比较了一下，
    结果发现，难分轩轾。
    都隔着大棉裤呢，林放怎么好仔细分辨？
    “这就吃多了？”
    林放把炉子上的锅给端下来，先把馒头和篦子取下来，
    他一边调味，一边道：“鸭架汤刚刚熬好，你就不喝上两碗？”
    娄晓娥忍不住坐了起来，随后又躺下：“算了，又不是没喝过，你自己喝吧。”
    “那不能够。”
    林放先盛了一碗，端给老太太道：“我得让我奶奶先尝！”
    “马屁精！”
    娄晓娥忍不住想翻白眼，转过身看老太太吃的香甜，忍不住问道：“老太太，鸭架汤好喝吗？”
    “好喝，特别好喝！”
    老太太喝的连连点头：“肉也好吃！”
    鸭卷带着鸭皮，面皮也带着点韧性，对老太太不是特别友好，
    她没吃多少，没想到林放心思那么细，
    鸭架汤炖的烂糊，还给她又蒸了馒头给备着。
    想到这一举动，老太太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这孙子，没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