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裴恒突然看到了陈楚楚与梓竹。
陈楚楚身上穿了一身黑衣,面色阴郁,整个人都显得森森的极为可怕。
在从前的时候,谁见了陈楚楚不说一声少年英杰?
但是如今,陈楚楚却是再也担不起旁人的赞誉了。
裴恒看着陈楚楚的目光十分冰凉,“你来做什么?”
虽然陈楚楚与他是血脉至亲,但是除却那一丝的血脉之外,裴恒对陈楚楚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更何况陈楚楚身为花垣城二郡主,享受着花垣城主给她的尊荣,却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莫说是别人了,就算是裴恒,也一样为她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当年他们母亲是为花垣城主死的不错,但是在某一方面上来讲,这不过就是职责所在,花垣城主身为人主,别说是这么多年已经给了他们裴家无数的恩泽,就算是什么也不表示,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指摘的地方。
“这句话若是由裴公子问我,恐怕是不太合适吧?”
陈楚楚盯着裴恒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挑了挑眉头说道:“芊芊毕竟是我妹妹,我来吊唁。”
说完,陈楚楚变目光有些嘲讽的看着裴恒。
裴恒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因此脸色稍微的变了变。
的确,比起陈楚楚这个陈小千名义上的姐姐,他这个所谓的前未婚夫似乎是更没有理由来这里。
陈楚楚之前被韩烁抢了司军之位,如今看着裴恒,心里难免有些不愉,于是便再次语气尖酸的说道:“说起来,芊芊还真是深情,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就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说到这里,陈楚楚微微的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嘲讽的说道:“不过也对啊,陈芊芊她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本事了,只要是有事,要么对别人指手画脚,要么以死相逼,如今倒是真把自己给作进去了。”
陈楚楚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压的非常低,周围的人并不能够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是裴恒却听的一清二楚。
裴恒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种时候,陈楚楚说话竟然还是如此难听,脸色一黑,直接说道:“人死为大,还请二郡主慎言!”
“慎言?
可我说的似乎都是实话啊……”陈楚楚一张阴沉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丝状似天真的笑容,微微朝着裴恒靠近了一步。
“裴公子,我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清楚的很。”
陈楚楚压低了嗓音,对着裴恒继续说道:“当初她与韩烁刚成婚,韩烁入狱,陈芊芊为了救韩烁,在母亲面前佯装有孕。
然后紧接着又为韩烁盗取了龙骨,母亲为了保住她,想要处置韩烁,结果又是她以死相逼……几次三番下来,她不烦我都嫌烦了……你们都说她性情天真,可我看着,陈芊芊分明才是最狡诈自私的人,你们每个人都在被她利用……”“你够了!”
还不等陈楚楚的话说完,裴恒直接开口打断了她,脸色略微有几分难看的说道:“陈楚楚,没有人要求你真的拿芊芊当妹妹看待,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自己?
你不觉得你如今说话尖酸刻薄的模样实在是有些难看吗?”
“你!”
陈楚楚被他这明晃晃的嘲讽给气的不轻,但是却很快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黑尘的眼睛盯着裴恒看,过了片刻之后才讽刺的笑了一声,凉凉的说道:“那好,我就看你对她情分能到几时!陈芊芊如今都为韩烁死了,也不知道他在黄泉路上会不会回头看你一眼呢!”
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竟然还这样一心维护着陈芊芊!如今的人性当真是犯贱不成,陈芊芊空口白牙动动嘴皮子便能将这些人哄得对她死心塌地,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真的蠢,还是单纯的喜欢犯贱。
闻言,裴恒扯了扯唇角,“不管她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总归应当是能够记得好郡主这个姐姐的,毕竟姐妹之间能够做到如同二郡主这般,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了。”
这句话里每个字虽然都是明晃晃的嘲讽,可是裴恒的语气中偏偏半点嘲讽的意思也无,听着就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陈楚楚只感觉后槽牙都要被自己给咬碎了,过了良久才说道:“我能有她这个妹妹,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所有人都在说是她对不起陈芊芊,可是凭什么?
她是生来就该为陈芊芊当牛做马吗?
还是说,陈芊芊是天上的哪路神仙,顺她者生逆她者亡?
?
她从来都没有对不起陈芊芊,她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罢了!“她已经……死了。”
裴恒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看着陈楚楚说道:“不会再和你抢什么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直接转身就走。
在早些年的时候,裴恒对陈楚楚其实是很欣慰的,毕竟陈楚楚无论是从任何方面来讲,都是花垣城贵族女子当中能力最拔尖的,而且也肯努力,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造诣都不浅。
但是后来发现陈楚楚的性子竟然张歪了之后,裴恒就有些失望了。
对于陈楚楚,他保下了她的性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陈楚楚被裴恒呛了一句,心情十分不悦,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但是在裴恒走后不久,陈楚楚却意识到哪里不对。
想到这里,陈楚楚突然转过头去眯起眼来问梓竹,缓缓地问道:“你说,芊芊死了,裴恒为什么没有哭?”
“啊?”
梓竹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陈楚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楚楚脸上明显带了几分深思。
虽然在从前的时候裴恒对陈小千不屑一顾,但是自从发韩烁于陈小千成婚之后,裴恒的态度却是明显的变了。
就连当时玄虎军围城的时候,裴恒就是为了陈小千几次强闯月璃府。
陈楚楚并不怀疑裴恒对陈小千的感情,毕竟刚刚在刑场上的时候,裴恒还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