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平时的话，杜采歌会觉得破财消灾也无所谓，因为他的性格是和平主义者，不愿意与人起冲突。
    可是这种人？
    杜采歌宁愿把钱全部捐了，自己去住出租屋，也不给这种人一分钱。
    送走姜佑曦后，杜采歌还是挺心烦，工作也没法沉下心去做。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几趟后，他跑去录音室，把旁人都赶出去，自己捣鼓了一阵。
    他这个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他自娱自乐唱首歌来玩，在公司里小范围传播，大家都习以为常。
    所以被赶出去的人也没什么想法，反而是隐隐地期待，是不是又能听到限量版的歌曲了——限量版是指没有对外发售，只是发个demo在公司内部群里传播。
    不过这次杜采歌倒不是做“限量版”的。
    做完以后，他直接给发到“青鸟音乐”上，然后自己用超级管理员的身份秒审核。
    “大家快来听！老板又发了首新歌！刚发的！”
    “可以免费下载的，歌曲只有一分多钟，看来是个唱着玩的版本。”
    有些工作任务不紧张的员工立刻试听起来。
    “这歌……我去，还挺魔性的啊。”
    “没错，听了两遍我就会哼了。很old fashion的旋律，感觉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
    “歌词挺有意思。”
    “有意思个鬼啊？这根本不是他平时的水准。”
    “这不是平时的海明威……这是写打油诗的海明威。”
    很快就有人学着唱了起来：“如今的人心实在是太乱，亲戚朋友都没真情可言。有的为钱和你翻了脸，有的为钱把你来骗。为了钱钱钱，失去做人的底线。把你骗骗骗，不顾亲人朋友面。感叹啊，问苍天。为何现在的人如此阴险。勾心斗角让人心里寒，被金钱利益蒙蔽了双眼。”
    因为这次杜采歌是把歌直接发到平台上，而不是在内部群里交流，说明是可以进行传播的。
    于是很快就有人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引用了这首歌。
    现代媒介那令人恐怖的传播速度，体现无遗。
    到了晚饭时，这首歌已经被下载了130万次，相关讨论话题#海明威写的新歌。#海明威是不是被不要脸的亲戚骚扰了等，顺利地登上了热搜。
    杜采歌本人当然也被朋友问起了数次，搞得他烦不胜烦。
    他发这首歌，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发泄情绪。
    早知道会引来这么多电话，让他一个下午都没法工作，他肯定不会发的。
    于是在回家前，他更新了一条微博：“我们家人丁单薄，亲戚都挺和气。这首歌是看到了一个朋友身上发生的事情，有感而发。”
    转眼间这条微博下就多了几千条回复。
    “你说的这个朋友，究竟是不是你自己？”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吧，比如，姓段？”
    “话说段天后在公开场合从来没有谈论过她的亲戚，以前好像也有记者去采访段天后的家人，她家人对她很不满，认为她赚了钱没有反哺家里。海明威这应该就是说的段天后吧！”
    “有幸和段天后、海明威住在同一个小区，只是本人并非追星族，所以一直没有大肆炫耀。今天确实看到有一群人来找段天后，说话很吵嚷，很难听，有住户不厌其烦，打电话给物业投诉了。谁碰到这样的亲戚都会心里不舒服的。”
    “楼上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莫非是真的？”
    “他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作证，我就是投诉的人。”
    “他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作证，我是这个小区物业的电话机。”
    也不乏有人酸溜溜地说：“名气大就是好，随便发首闹着玩的垃圾歌曲也能半天一百万次下载。”
    对这种人，网友们也不会惯，“这是哪个音乐人的小号？拜托你写一首十大金曲级别的歌出来。不需要很多，只要一首，以后你出新歌，下载量就会提升的。不用谢！”
    虽然上班族都已经陆续开始开工了。
    但对学生狗来说，现在还是快乐的寒假假期。
    晚上杜采歌回来吃饭时，杜媃琦问他：“老哥，我嫂子那里，你打算怎么帮她？”
    以前杜媃琦喊段晓晨嫂子时，龙玖梅都不太高兴。
    这次却没出言反对，而是竖起耳朵：“小段怎么了？”
    杜采歌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龙玖梅杏眼一瞪，把碗一放，桌子一拍，冷笑道：“小可你吃完饭送我过去一趟。我倒要过去看看，呵呵，钱我有啊，有本事来找我要啊！”
    那气势十足，大有电视剧里反派女boss的风范。
    杜采歌瞥了她一眼：“妈，饭菜要趁热吃，吃完马上吃药。”
    “哦。”龙玖梅马上端起碗筷。
    杜媃琦偷笑了一声，然后还是有些担忧：“哥你得想想办法啊。你怎么不过去啊？”
    杜采歌便说了自己的顾虑。
    杜媃琦嘟着嘴，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什么主意。
    龙玖梅一边咀嚼一边说：“小可，这事啊，你还是得出面。虽然如果你出面了，他们会缠着你，很麻烦。但你想过没有，那样的话，小段的压力就减轻了很多。让他们来缠你，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斤几两。”
    顿了顿，她又补充：“小段是明星，要顾忌形象。而且毕竟是她自己的亲戚，她不好说话太过分。你来处理就没这个顾虑了。能说得通就说，说不通你就强硬一点。他们要是闹，你就叫公司保安。”
    杜采歌如同醍醐灌顶。
    而且他也瞬间想明白了，为什么姜佑曦不劝他去亲自处理。
    因为在姜佑曦看来，段晓晨只是他诸多女人中的一个，姜佑曦根本不觉得他会和段晓晨有长远感情，觉得段晓晨只是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空虚时寄托感情、寂寞时派遣寂寞的一个对象而已。
    所以默认了他不会为段晓晨牺牲什么。
    但龙玖梅不同。
    在他说了在让段晓晨备孕（其实是借口）之后，龙玖梅虽然不喜欢段晓晨，但也已经视段晓晨为自家媳妇了。
    儿子为媳妇牺牲一点，担当一点，那是理所当然。
    一想到这，杜采歌饭都吃不下了，迅速扒了几口，起身说：“我过去看一下。”
    “我也要去！”杜媃琦举手跳起来，马上被龙玖梅死死地摁回去。
    “你给我呆在家里，寒假作业没写完哪里也不许去！”
    “呜呜呜……妈妈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看到你这样，老娘就心里不爽快。还爱呢，爱个屁啊！看到你就烦！滚去写作业！”
    听到杜采歌汽车发动的声音，颜颖臻打起窗帘看了看，有些奇怪。
    她印象中，杜采歌一般不会晚上出门。
    想了想，她牵着采薇走了过来串门。
    采薇就是一只大吉祥物，只要牵着采薇，她来这个家永远也不会被拒之门外。
    龙玖梅已经习惯她们时不时过来一趟了，但每次看到颜颖臻，她都还是很拘谨。
    和颜颖臻打了招呼后，她立刻一把抱起采薇，用老脸蹭了几下，“小采薇，想不想奶奶啊！”
    “想啊！我最喜欢奶奶了！”采薇脆生生地说，“奶奶，mua！”
    龙玖梅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少了一半。
    “老杜很少晚上出去啊，他干嘛去了？”颜颖臻开门见山地问。
    龙玖梅便避重就轻地解释了几句，只说段晓晨遇到了一点麻烦，一些家里的亲戚来打秋风，她有点为难，打电话请杜采歌过去看看，撑个场子。
    这就是老年人的智慧，说话很有技巧性。
    如果龙玖梅直接说，段晓晨的亲戚太难搞定，因为担心段晓晨压力太大，所以杜采歌过去吸引火力。
    这么说肯定会让颜颖臻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