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吧。”邹国勇说。
    彭斯璋摇头：“再等一分钟。要让他们等一等，否则就太廉价了，等会收不了场。”
    虽然话里有点傲，但这也是实情。
    段晓晨则问：“先唱哪首？”
    他们事先准备了三首安可的歌曲。
    但是最好的打算，是只唱一首。
    实在不行的话，就唱两首吧。
    如果没有什么突发状况，是不会唱第三首的。
    “先唱执着。”杜采歌拍板。
    “好。”
    大家都无异议。
    等了几十秒，杜采歌打出手势，大幕徐徐拉开，五人出现在歌迷们面前。
    杜采歌竖起食指，“encore可以，但是只一首，行不行啊？”
    “好！”有歌迷说。
    但是喊“不~行！”的歌迷更多。
    不是那种短促的“不行”，而是拖长了声音，撒娇似的“不~行！”。
    “没准备啊，心里慌。就一首吧！我们唱好一点！”杜采歌和他们讨价还价。
    一些歌迷妥协了，更多的还是在喊“不~行”。
    “先唱完这首再说吧！”有人大声喊。
    “好，那就先唱完这一首。还是新歌，这首歌的风格有点老了，是差不多十年前写的。我一直想让晓晨唱，当时国内的女歌手，我觉得只有她能hold住这首歌。”
    杜采歌给他们介绍着背景，“但是她之前一直没有做好准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不想再发表歌曲，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现在，我觉得是让这首歌重见天日的时候了。请听！”
    说完，他们默契地开始演奏。
    在万众瞩目中，段晓晨用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声线唱道：“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
    “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
    “是我无限的温柔”
    这首歌的曲风是真的有点老。
    在地球上，是96年由许维创作，田镇演唱。
    当年也是风靡一时，囊括各种大奖，妥妥的冠军级别金曲。
    即使到了现在，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仍然有着足够的生命力。
    特别是其歌词里蕴藏的力量，就像岩石下的小草，生机勃勃，无比旺盛，压不倒，打不垮！
    尤其是当段晓晨唱道：“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
    “对未来的执着！”
    更是一瞬间打动了许多人。
    谁不是平凡人呢？
    谁不是过着平凡的生活呢？
    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偶尔抬头仰望星空，会不会想到当年的梦想和追求？
    一定会的吧。
    可是因为大家都是平凡人，所以最终都会选择向现实妥协。
    然而段晓晨的歌声告诉大家，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
    其实可以选择执着。
    此刻，不知多少人心头颤抖，在想着：如果当初执着一点，会否有所不同？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鬼脸乐队挥着手，向歌迷们告别。
    “安可！安可！”不甘的歌迷们叫道。
    “还想听啊？”杜采歌笑道。
    “想！”
    “真没了。”
    “还要听！”
    杜采歌为难地说：“只有一首还没准备好的歌。我们都没熟练呢！”
    “唱！唱！”
    “那就真的最后一首了啊！”
    虽然不舍，但歌迷们还不至于失了智，大部分人喊：“好！”
    “行，最后一首。”
    这次连幕布都没有拉下，直接开唱。
    叮咚声中，音乐的前奏带着遗憾、伤感的情绪，呈现出来。
    大屏幕上打出字幕：“曾经拥有”。
    杜采歌对着话筒唱道：“阵阵冰冷的风吹过来，这感觉，只有我能了解。”
    其实这首歌，彭斯璋根本就没去练过，所以杜采歌只能亲自上阵，可以有效地减少排练时间。
    毕竟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并不充裕。
    《曾经拥有》是beyond在光辉岁月专辑里的一首歌，比较伤感，柔和，抒情，没那么摇滚。
    但经典程度一点都不差。
    杜采歌这次搬运的是国语版。
    说起来，beyond的羊毛已经被他和副人格林可薅得差不多了。
    只剩寥寥几首了。
    《早班火车》《亚拉伯跳舞女郎》《为了你，为了我》《不可一世》《是错也再不分》《旧日的足迹》。
    在他记得的歌曲里，只有这几首还没搬运了。
    毕竟喜欢beyond歌曲的，是中国那批70后、80后多一点。他在地球上是90后，进入青少年时期开始听歌时，已经不再流行beyond了，所以他只知道beyond的一些热门歌曲，那些冷门的就没有接触了。
    其中《为了你，为了我》是他非常喜欢的一首，所以一直没舍得搬运。
    “多少往事在心里打开，就像在，呼唤我的悲哀。”
    就像是诵读一首叙事诗一样，杜采歌平稳、略带哀伤地唱着。
    这首歌的结构非常传统，主歌（verse）、副歌（chorus/refrain）和桥段（bridge）部分非常分明。
    音乐形式，也是非常的老。
    但老歌，不见得就不好。
    优秀的歌曲，几十年后仍然能打动人。
    就像唐诗宋词，这些几千年前的流行歌曲，在现在仍然被人传颂。
    “曾经拥有”能被杜采歌喜欢，肯定也有其过人之处。
    “浮现的记忆中，几度沉醉的爱情。无奈这已变成了伤害！”
    唱到副歌部分时，歌迷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杜采歌也改变了之前的平铺直叙，更情绪饱满、也更哀伤地唱道：“拥有命运中的惊喜，不知道会变成悲。今夜分离我心流着泪，会珍惜曾经拥有！”
    这歌词，不可谓不简单。
    但是字字都能敲进人们的心里。
    因为这样的感情，具有着普遍性。
    是几乎每个人都曾经历的。
    再漫长的夏天，也有结束的时候。
    再好听的演唱会，也终需告别。
    这首歌，也演绎到了结束时。
    杜采歌一遍遍地重复着副歌部分，幕布缓缓拉上，隔绝歌迷们的视线。
    最后一遍，他换上了粤语：“拥有命运给我惊喜，不知道也添顾虑。忍痛话别但心里悲伤，只知道曾是拥有……”
    用这首歌来作为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再应景不过了。
    歌迷们也沉浸在这离别的情绪里，没有再开口喊“安可”。
    ……
    “大获成功！”筋疲力尽的几人击掌庆祝。
    “晓晨你真是现场型的歌手，你在现场演唱时的表现力太夸张了，比在录音棚里还出色！”董文宾彩虹屁奉上。
    “哪里，哪里，文宾哥你唱的才好听，staring at the sun，唱得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段晓晨算是搔到了董文宾的痒处。
    因为，虽然we will rock you显然更经典，但董文宾对staring at the sun是情有独钟，大家都知道。
    一番商业互吹后，邹国勇忽然笑了。
    “干嘛？傻了？”
    邹国勇摇头笑道：“我在想，明天，或者后天，各个音乐平台的热歌榜和新歌榜前10怕是要全部换了。”
    “恩，必须的。”大家都赞同这一点。
    杜采歌语气淡淡地装哔：“如果连霸榜都做不到，我们这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乐队？趁早解散。”
    彭斯璋对他竖起中指。“如果能霸榜，那也是因为哥唱得好！额，也因为晓晨妹妹唱得好！”
    杜采歌嘿然一笑，眉眼间的轻蔑之意一览无余，压根就不屑于反驳。
    邹国勇和董文宾也不做声。
    彭斯璋脸色数变，最后轻咳一声：“好吧，你写的歌也占了三分功劳。”
    末了他自己撑不住笑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说。
    大家都知道，没有杜采歌拿出来的这些经典歌曲，就不可能有这样一场注定会被铭刻在人们记忆中的演唱会，更不会有霸榜的壮举。
    聊了几句，大家开始卸妆、换衣服。
    准备好之后，汇合了行者乐队和姜佑曦、余鱼等嘉宾，正要一起去吃夜宵庆祝，杜采歌的手机疯狂地振动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看，是颜颖臻的号码。
    “我接一下。”他走到一旁。
    过一会儿，他走了回来，眉头紧锁。
    段晓晨欲言又止。
    邹国勇替她问：“怎么了？”
    杜采歌看了段晓晨一眼，没有隐瞒，轻声说：“采薇的外公刚刚去世了。你们去吃夜宵吧，我得去她家里陪陪她。”
    段晓晨的脸色很不满，但什么也没说，压根就没出声。
    她其实很想吐槽：你到底是去陪女儿，还是去陪你女儿的妈妈？
    但心里想想，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说出来，就是太不通人情了。
    其他人都露出理解之色，姜佑曦拍了拍杜采歌的肩膀：“哥，你就去忙吧。是该好好陪陪小采薇。”
    而和杜采歌关系最好，最早知道采薇存在的邹国勇则拉着杜采歌走到一旁，小声说：“小颜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再坚强，遇到这种事也很难一个人撑过去。你多安慰一下吧，不说什么爱不爱的，至少人家给你生了个可爱的娃，对不对。”
    “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用身体去安慰人家一下嘛。”
    杜采歌瞪眼说：“滚！麻蛋，人家丧父，正悲痛呢，你跟我说这个。”
    “她悲痛，又不是你悲痛，”邹国勇振振有词，“而且你这样可以帮她分散注意力，让她不要沉浸在痛苦里面嘛。”
    杜采歌的回答是一根中指。
    “别对我，去对小颜这样，”邹国勇在杜采歌背上用力一拍，“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