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观众们纷纷起身离去，许清雅见杜采歌没动，她就也没动弹。
    两人静静地看完演职人员名单，听完片尾曲。
    挺有意思的是，片尾曲是杜采歌词曲、邹雨竹演唱的“成全”。
    这意味着，在杜采歌还没意识到的情况，其实他又有一笔进账了。
    版权费是个好东西啊。
    盯着看完演职员表，杜采歌还没起身。
    刚刚的电影中，有一个角色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是这部电影里的男四号，或者说是男五号。
    他特地瞅了一眼，这名演员叫做“邱轻侯”。
    有那么几十句台词，有他出现的镜头也不少。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是作为背景墙出现的。
    比如，主角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邱轻侯在旁边表现得惊讶。
    比如主角和女主接吻，邱轻侯在旁边翻白眼，摆出“又来了，我吃够了狗粮”的表情。
    主角打倒反派后，他在旁边跳起比了个剪刀手，然后被另一个小喽啰打翻。
    诸如此类。
    杜采歌发现，这个演员稍微有点胖，白白的，相貌周正，但是挺有喜感的，随便什么表情，都让人看了想笑。
    虽然和他的预设中，“唐探”里唐仁一角的形象有差异。
    但这也是个好的喜剧苗子。
    给杜采歌的感觉是，有点类似于“沈藤”那味儿。
    倒是可以记一下，以后有机会可以发个试镜函，邀请过来面试一下。
    从这个年代往后走，有两种电影最赚钱：一是大场面，优质特效，故事也讲得很清楚、简单的电影。
    另一种是让人从头笑到尾，然后又适当地升华一下的电影。
    前一种，容易把人吸引进电影院——只要让营销团队（水军）多宣传一下，在家里的电脑上，很难呈现这部电影的视觉效果啦，大场面还是要大荧幕看啦，之类的。
    后一种，则是合家欢式的电影。
    不管是父母要带孩子出来玩，还是情侣、小夫妻约会? 或者寝室的兄弟搞活动? 或者一寝室的姐妹出来姐妹淘，路过电影院? 都会优先选择这一类型的电影。
    而一个有喜感的演员? 既适合演后一种电影，担任主角；也很适合在前一种电影里成为优秀的配角? 成为搞笑担当。
    所以优秀的喜剧演员，在未来将是非常紧俏的。
    杜采歌不介意提前屯积几个。
    虽然这个邱轻侯的演技还挺稚嫩的。
    但是没关系? 他是个擅长调教演员的导演。
    多拍几部戏磨一磨? 演技就出来了。
    “我们走吧。”见影厅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剩下的几个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在座位上亲热一下，杜采歌便起身。
    许清雅也站起? 然后杜采歌就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抓住了。
    额……
    好吧? 这是怕人多，走丢了。他心想。
    直到走出影厅，许清雅松开他的手，没有继续牵着。
    杜采歌既松一口气，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是……失落？
    许清雅看他一眼，扑哧笑道：“大叔? 你要知足啊。”
    “啊，什么知足。”杜采歌表示自己听不懂。
    “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要谨慎，知道么。”
    杜采歌有点无语? 但随即点点头。
    既然答应了王冬妮做她男朋友? 杜采歌自然要认认真真去做。
    如果是开玩笑? 吊儿郎当不当一回事，那就不要答应。
    既然答应，那就要做好，扮演好男朋友的角色。
    “突然有种正在偷情的奇异快感呢。”许清雅撇撇嘴说。
    这妮子……杜采歌瞅了她一眼，“现在回去么？我打电话叫小方来接我们。”
    许清雅想了想，说道：“我还想吃点甜品。”
    “我陪你去。”
    “不要啦，”许清雅拖长了声音，“你去陪王冬妮吧，我一个人吃完甜品就打车回剧组。”
    杜采歌这才突然想到，掏出手机，开启3g网络，看了一眼ll。
    “红舞鞋”又发了好几条信息来。
    “哇，真的么？太好了！”
    “能不能在你拍电影的现场拍几张照片给我看啊？”
    “啊，才刚答应做我男朋友，就不理我了啊？你这是要竞争年度最差男朋友奖项啊。”
    “委屈。你去忙吧。忙完了记得陪我说说话哦！我是个乖巧的女朋友吧！嘻嘻！”
    还真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呢，杜采歌心头沉重。
    美好的事物不能长存，这是天地至理。生死循环，谁也不能跳出其外。
    这颗星球上，每天都有数十万新生婴儿降生，也有数十万人死去。
    在如此庞大的数量面前，任何一个个体，都是渺小无比，不值一提。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花季少女，还未真正绽放就要凋零，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收起手机，杜采歌对许清雅笑了笑：“那我去陪女朋友啦，你回去要努力干活，不准偷懒！”
    “知道啦，大资本家。”
    “你有小方的电话么？让他送你回去吧。”
    “不要，他是你的助理，不是我的。我打车回去就好。”
    杜采歌一直都自认为是豪爽大气的人，闻言说：“这点小事，要分什么彼此。让他送你吧，我晚点自己打车。”
    许清雅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说话，方大哥不会听啊。”
    “我来安排吧。”杜采歌又拿出电话。
    许清雅伸手阻止他：“真的不要。方大哥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司机，不要让他做司机的事。今天麻烦他送我们过来，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杜采歌想了想，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就没再强求。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大叔，我在你眼里，真就是小孩子，是吧。”
    “不，如果是小孩子还好，半大不大的女孩子，才是真的危险。”
    许清雅噘了噘嘴，没有再反驳。“好好陪你的女朋友吧。记得买点礼物哦！”
    杜采歌挥挥手。
    许清雅转身往甜品店去了。
    杜采歌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下楼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套少女风满满的粉色系衣服和套裙。
    价格不算特别贵，但也不是地摊货，4000多块，普通人接近一个月的工资吧。
    再贵的话，对方肯定不会收。
    路过花店时，他进去看了看。
    “先生，要买花吗？”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
    杜采歌点点头，“女朋友生病，送什么好。”
    “送给病人呢，满天星，康乃馨，水仙都是不错的，都有祝福病人早日康复的寓意。”女孩热情地介绍，并且一一指给他看。
    杜采歌都不太喜欢。
    而且王冬妮的病……是不可能的康复的。
    她和陈帆住在同一病房，得的也是相似的病：淋巴癌。
    “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她父母天天晚上哭。花心鬼，下次如果你过来了，多陪她说说话吧，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这是之前陈帆发来的信息内容。
    所以，买什么康乃馨？没有意义。
    想了想，杜采歌记起王冬妮说过，她还从未谈过恋爱。
    或许也没人给她送过花吧。
    每个少女，应该都憧憬有人送一捧玫瑰给自己？
    杜采歌指着一捧有着19朵玫瑰，还搭配了一点满天星的花束，“这个多少钱？”
    “这个是168。”
    见杜采歌没吭声，女孩说：“还可以打点折。”
    杜采歌根本不是想讲价。
    他又指着一束雏菊：“这个呢？”
    “这个只要68。”
    “都要了。”杜采歌拿出手机想扫码，摇摇头又收起手机。
    电子支付，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微信也已经开发了微信支付，只是还在进行安全性方面的验证。
    只是，移动支付目前还没流行起来。
    虽然功能已经具备了，但是大部分商家都还没有二维码呢。
    他从钱包里抽出现金付了账，把两束花带走。
    等他走出商业广场，方慕宸也开着车到了。
    杜采歌没问他去了哪里，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上车后他说：“去刚刚的医院。”
    “好。老板，小许没和你一起么？”
    “她先回剧组了。”
    “哦。”通过后视镜，看到杜采歌紧锁的眉头，方慕宸心想，你是不是因为没吃到小许姑娘，所以心情不好？
    “对了，”杜采歌说，“你记得和公司对接一下，给我安排一个司机吧。”
    “我给你开车不行么？老板，你这是嫌弃我车技不好啊。”方慕宸并没有唯唯诺诺，而是和杜采歌开起了玩笑。
    和杜采歌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方慕宸看人很准，他很清楚杜采歌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喜欢下属唯唯诺诺的人。
    这个老板在骨子里就不是企业家，也不是资本家，更不是合格得领导者，而是一个艺术家。
    “你是我助理，老让你开车不好，你也有很多要忙的事。”
    “既然是这样……话说我有个朋友，车技很不错。”
    “让他来试试吧。”
    杜采歌没有反对。
    给老板安排司机，本就是助理的职责之一。
    来到医院，已经是差不多下午5点半了。
    杜采歌提着礼物和鲜花走进病房时，发现王冬妮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很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光秃秃的泛青的脑袋看起来有点滑稽。
    王冬妮的父亲不在，她母亲站起来迎接，小声说：“冬妮刚刚疼得厉害，护士给她打了一针吗啡，才睡着。”
    杜采歌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