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颖臻没有直接回答范有乔的问题。
    她指了指小吧台上的另一杯香槟。
    范有乔立刻明白，端起酒杯，和她遥遥碰杯，抿了一点点。
    范有乔不在工作时间喝酒，而现在和颜颖臻的会面，对他来说无疑是工作的一部分，所以浅尝辄止。
    颜颖臻笑道：“你是一个特别自信，很特立独行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应邀和大华国的女首富进行商务会谈，如果是别人，肯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半点差错，生怕给我留下半点不好的印象。你却选择穿女装。你不在乎我怎么评价你，因为你相信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范有乔轻轻一笑，笑容并不女性化，只是给人温润的感觉，“颜总你误会了。”
    “恩？”颜颖臻挑了挑眉。
    她虽然没有故作威严，可身上仍有一种慑人的气场。
    在开会的时候，她柳眉一竖，甚至会让那些年薪几百万的高管们噤若寒蝉。
    范有乔也明显被震慑住了片刻，笑容一时间有点僵。
    过了一会他才调整好，微笑着说：“我今天穿女装来见你，并不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自信或是特立独行。而是我相信，能从无到有建立起远光集团的人，她一定是心胸宽广的人，海纳百川；她一定是豁达而开明的人，容得下不同意见。”
    “我不是自信，而是相信你。”
    颜颖臻托着酒杯，在手掌上转了转，玩味地笑道：“我越来越看好你了。如果你真是个技术宅，我会觉得你可以当cto，却不适合当ceo。但是你今天让我认识到，你其实是可以手腕很灵活的。这是一名优秀的ceo必备的素质。”
    她放下酒杯，“那行，这件事就这么着吧。具体的条款，下面的人去谈。合作愉快！”
    她伸出右手。
    范有乔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微笑，迅速上前，和颜颖臻握了握手。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能拿到投资不算什么，可能够拿到颜总的投资，这真是一份荣耀，一份保证。颜总你的投资至今没有失败的案例。”
    示意范有乔坐在真皮沙发上后，颜颖臻笑道：“那是因为我有一位眼光卓绝的朋友，我百分之八十的投资，都是听了他的意见。”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
    但落在范有乔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他肃然起敬：“是哪位前辈？”
    颜颖臻抿抿嘴：“是我们共同的朋友。”
    “不会是他吧？”范有乔惊疑不定。
    “恩，就是他。”
    范有乔低头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着和杜采歌当时见面的点滴，半晌才略带自嘲地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他很少交浅言深。”
    “这倒也是。虽然我老爸和他很熟，但我和他毕竟还挺陌生的，”范有乔坦然说，“看来我最好去找他详细聊聊，听听他对这款app的见解。”
    “最好是这样。他会让你吃惊的。我做的产品，微博，贴吧，视频网站，电商平台……这些他都给了我不少建议，一直到现在，可以说远光集团的产品，都留有他深深的烙印。”
    如果说之前范有乔是吃惊，到现在他已经是深深的震撼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颜颖臻把杜采歌捧得那么高，究竟是何居心？
    “包括对青鸟音乐的调整，未来的计划，都是他初步拟定的。”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颜颖臻微微一笑，补充道。
    接着她把当初杜采歌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范有乔再抬起头来时，目光里流露着钦佩：“如果这些真是他提出来的，我想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产品经理。”
    “你如果能打动他，让他对你毫无保留，你会见识到他的眼光有多么超前和可怕。”颜颖臻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接下来的谈话中，范有乔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期待：如果杜采歌真有颜颖臻说的那样，有着超前的思维。
    那么对于这款app，他会提出一些什么会让自己大吃一惊、又心悦诚服，甚至惊为天人的意见呢？
    ……
    在柔止投资完成了对腾达网络的天使轮投资后，颜颖臻还是电话通知了杜采歌一句。
    柔止投资这次投了850万，只拿了腾达网络15%的股份。
    这非常天使。
    因为要说估值的话，其实现在腾达网络的估值总共还不到850万。
    腾达网络的注册资本只有220万，而且还没有任何一款完整的产品——社交app还没完成测试，“美食大发现”是范有乔和另外一个团队的合作项目。
    所以腾达网络目前的估值连充其量也就3、400万的样子。
    不过这正是天使投资的意义，对于有着光明前途的优质项目，给予较大的扶持力度，并不急于吞下对方的股份，而是让创始团队能够保留较大份额的股份，这样也能更好地激励创始团队继续完善产品。
    等到后面的a轮b轮，才是资本们展现良好胃口的时候。
    杜采歌也了解到了目前腾达网络的股权结构。
    范有乔自己有52%，他老爸范玉弘有18%，创始团队其余几位共占15%。
    这次柔止投资投进来的850万，允许创始团队套现150万，剩余700万只能用于研发和办公、运营。
    颜颖臻还提了一句。“有乔那孩子想和你见一面，详细谈谈，向你取经。”
    杜采歌深表怀疑：“他是个很自信，甚至有点自负的人，你确定他能听进我的话？”
    颜颖臻笑道：“填词写歌，我不如你。看人，你不如我。有乔虽然自负，但他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聆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放下骄傲。你对于这款app有什么设想，可以和他沟通一下，我相信他会听得进正确的意见。”
    杜采歌其实也担心范有乔会走歪。
    虽然，走歪的结果不一定是不好。
    或许范有乔能做出一款超越微信的app呢？
    但能轻松站在前人肩膀上，避免前人犯过的错，踩着前人正确的脚印前进，岂不更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颜颖臻还告诉他，对乐平娱乐的收购已经全部完成了。
    她准备把乐平娱乐的优质资产剥离出来，包括一些设备、办公用品，还有艺人经纪约，作为追加投资投到逐梦互娱里来。
    “啊，那如果我不想被稀释股份，岂不是也必须跟投？我现在很缺钱啊。”杜采歌诉苦道。
    几百万，千把万，他肯定不缺。
    但颜颖臻收购乐平娱乐花了近3个亿。
    据说乐平娱乐的那几个录音棚里的设备就价值1个亿。
    还有几个目前当红的小明星，以及一些有潜力的练习生。
    颜颖臻已经派人审计过了，这些优质资产，怎么着也能值得上两个多亿。
    颜颖臻要是把这部分算作追加投资，按照股权结构，柔止投资占股18%，杜采歌占股19%，他至少也得跟投2个多亿才能保证股份不被稀释。
    而这是一笔他短时间内不可能拿出来的钱。
    “不急，”颜颖臻语气轻松，“这次我可以允许你们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只要你们在我规定的时限之前跟投，就不会稀释你们的股份。对他们，是2年内。是你的话，5年内跟投就行。”
    杜采歌这才放下心来。
    5年时间，赚2个多亿？
    有难度，但不是不可能。
    ……
    结束了和颜颖臻的沟通后，杜采歌一边等待范有乔联系他，一边忙碌地操办《那些年》的后期，同时还兼顾着《龙蛇演义》和《鬼吹灯》的更新。
    还飞了一趟白井市，去指导战队成员进行练习，给他们鼓劲。
    杜采歌是觉得，他们都是成熟的队员了，应该能够学会自己练习了。
    但节目组不让啊！说导师对队员进行指导，这也是录制计划的一部分，希望杜采歌配合。
    杜采歌能说什么？
    75万一期，出场费确实很高，可这笔钱真的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恨不得自己变成三头六臂，每天有48小时。
    实在不行的话，给他增加几条触手也是好的嘛！
    当他静下来的时候，也会纳闷。
    明明只想当一条咸鱼。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忙碌呢？
    杜采歌也是无语，非常怀念那些摸鱼的日子。
    他很想给自己放几天假，每天就安静地看看书，追追剧，什么活儿都不干。
    但是小说断更是不可能的，他不想被读者打死。
    《那些年》的后期也不能停，还要按时做出预告片。
    所以他只能唉声叹气，一边抱怨自己是天生劳累命，一边干活。
    如果模仿马老板的“悔创阿里”，说一句“后悔写小说”“后悔拍电影”，那就太矫情了。
    毕竟当初写小说是为了赚第一桶金，为了还债；拍电影是自己的爱好和梦想。
    可他确实有点后悔自己把步子迈得太大，同时开展的业务太多。
    早知道的话，《龙蛇演义》先不写了，停笔半年没事吧？
    地球上那些白金作者写完一本书不也得休息一年半载的。
    自己穿越过来9个月时间，已经写到第四本书了，却还没好好请假休息，一想到这杜采歌就觉得心疼得慌。
    那么好的借口可以摸鱼，却被他浪费了！
    或者“音乐新力量”的活不接就好了，不但耽误时间，从收益上来看非常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