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梅倒是没有生气,反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了半天才说道:“我这个局长有多大能量?有些人我也抓不了。”
戴家郎不解道:“连你都不敢抓,这个姓徐的究竟有什么靠山?”
罗玉梅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具体我也说不清楚谁是他的靠山,只知道他后面的人跟以前南山区的区委书记有特殊关系。”
戴家郎哼了一声道:“一个区委书记多大的官?我还以为是市委书记呢。”
罗玉梅嗔道:“我说的是以前,后来这个人差点就当上市委书记了,后来虽然只是当了市委副书记,可兼着政法委书记呢。
你说,我这个小局长还敢得罪他?实不相瞒,就是市局陆局长也没办法,再说,我也没有必要为了一次打架斗殴的小案子丢了乌纱帽,何况,人家早就已经把受害人搞定了。”
戴家郎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吃惊道:“难道你说的这个人就是唐斌?”
罗玉梅好像比戴家郎还要吃惊,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戴家郎急忙摇摇头说道:“我怎么会认识他?不过听说过这个人,只是,他早就退休了。”
梅向月哼了一声道:“就算退休了也照样能收拾我这个小局长。”
戴家郎忽然不出声了,脑子里想起那天来二道河的时候周继尧曾经说过的话,二道河原来就是南山区的一部分,后来才分离出来。
既然唐斌是南山区的区委书记,自然也就是二道河的区委书记,从时间和唐斌的年龄来推算,那时候应该正是周继尧在二道河大发横财的时候,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了。
罗玉梅见戴家郎不出声,说道:“我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徐瑞军唆使赵大海骗取那些产权证究竟有什么用?”
“怎么?产权证在徐瑞军手里吗?”戴家郎问道。
罗玉梅点点头,说道:“反正赵大海就是这么交代的,一本一千块,这是他们的交易。”
戴家郎不自觉地摸出一支烟点上,罗玉梅倒也没有阻拦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徐瑞军肯出一千块钱一本购买这些产权证,总不会是买回去欣赏的吧,肯定还能利用房产证谋取更大的好处。
你不是专门负责拆迁的吗?难道就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说实话,在搞清楚这些问题之前,我还不能下决心抓捕徐瑞军,否则只是一点偷鸡摸的事情的话,根本拿他没办法。”
戴家郎也一脸苦恼地说道:“我也只能是猜测,说实话,别的地方也出过这种事,还是拆迁办的人诱骗让拆迁户交出产权证,然后一旦发生纠纷,拆迁户连原件都没有,所以在维权的时候就会很被动。”
“就这么点用处?”罗玉梅有点失望地问道。
戴家郎没有回答罗玉梅的话,而是说道:“徐瑞军开他的投资公司,怎么会替拆迁办这么操心?”
罗玉梅嗔道:“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戴家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瞒你,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好一阵子了,不过,我早晚会搞清楚。”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说徐瑞军开投资公司?什么样的投资公司?”
罗玉梅没好气地说道:“还能什么样?说白了就是典当抵押这类的寄卖行,私底下实际上是放高利贷的。”
“寄卖行?”戴家郎怔怔地楞了好一阵,嘴里嘀咕道:“难道是他?”
“你说谁?”罗玉梅狐疑道。
戴家郎怔怔地楞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说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过,他在市里面也开类似的投资公司,没听说来过二道河。”
“叫什么?”罗玉梅急忙问道。
戴家郎谨慎地说道:“姓欧阳。”
罗玉梅好一阵没出声,最后小声道:“难道是唐斌老婆家里的人?”
戴家郎点点头,说道:“起码他和徐瑞军干的行当是一样的,其他的事情我眼下也说不上。”
罗玉梅好像没有听见戴家郎的话,坐在那里楞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呢,原来是这样啊。”
“难道你觉得真跟他有关系?”戴家郎问道。
罗玉梅犹豫道:“应该不会错,还有什么人连陆局也无能为力呢?”
戴家郎摇摇头说道:“但我有一点想不通,你说徐瑞军即便是唐斌老的娘家人,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以唐斌的身份,有必要为这种屁大点的事情出面吗?”
罗玉梅冷笑道:“这种事有必要他亲自出面吗?我猜唐斌都未必知道这件事。”
“那就是欧阳云苏。”戴家郎说道。
罗玉梅又是一脸惊讶的样子,说道:“看来你对他家里人挺熟啊。”
戴家郎掩饰道:“难道你不知道唐斌跟我们老板是亲家?”
罗玉梅显然不信道:“难道周继尧跟你详细介绍过自己亲家的情况?”
戴家郎生怕罗玉梅想的太多,急忙说道:“我给老板的大女儿当过专职司机,也认识唐的女儿,他家里的情况就是从她们那里听来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顿了一下说道:“那你究竟拿定主意了没有?到底抓捕抓徐瑞军?”
罗玉梅忧虑道:“如果他不承认呢?单凭赵大海的一面之词还能把他怎么样?再说,赵大海跟徐瑞军也没有什么密切来往,他充其量也就是地痞流氓,他的话可信度本来就不高。”
戴家郎盯着罗玉梅说道:“但你知道赵大海没有胡说,我猜这个徐瑞军和殷永新李永亮私下肯定有来往。”
“光猜有什么用?我还怀疑整个工程都有猫腻呢,有用吗?”罗玉梅有点沮丧地说道。
戴家郎好像是替罗玉梅打起,说道:“你的预感跟我一样,实际上我一直想重新测量已经完成拆迁的两个区块,但阻力很大。”
“你是不是觉得有人暗中欺骗了拆迁户,而自己却中饱私囊?”罗玉梅小声道。
戴家郎不置可否地说道:“这种事情在哪里都有可能发生,事实上拆迁工程里面本来就有非常多的猫腻,但单凭我一个人 的力量不可能查得出来,说句难听话,我连账本都看不懂。”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怀疑告诉周继尧呢?”罗玉梅问道。
戴家郎盯着罗玉梅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把这里的情况向你的上司汇报呢?”
罗玉梅叹口气道:“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之前向上级汇报就是空穴来风,我不得不接受以前的教训。
当然,赵大海破坏拆迁,骗取拆迁户的产权证是事实,可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我惊动上司,否则要我这个局长干什么?”
戴家郎笑道:“我的顾虑跟你一模一样。”
罗玉梅似乎猜到了戴家郎的心思,说道:“你害怕王启明跟这事也有瓜葛?”
戴家郎反问道:“难道你不害怕吗?王启明后面的人比唐斌还厉害。”
罗玉梅咬咬牙说道:“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我谁也不怕。”
戴家郎盯着罗玉梅好一阵没有出声,黑暗中罗玉梅被戴家郎盯的有点不自在,心里直骂见鬼。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到时候可别又瞻前顾后。”戴家郎说道。
罗玉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喜欢大案子,讨厌小案子。”
戴家郎笑道:“那当然,破大案子爬得快,破一个大案子抵得上一百个偷鸡摸狗的案子。”
罗玉梅有点恼火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戴家郎拉开车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不打算上去详细聊聊?家里就我一个人。”
罗玉梅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是一个人,那你可要小心点了。”说完,发动了汽车自顾走掉了。
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戴家郎盯着罗玉梅的车消失在黑暗中,把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灭,嘟囔道:“都是苦雨孤灯,做个伴又怎么了?”
不过,不一会儿他的注意力就回到了刚才的谈话上来,心想,如果徐瑞军背后的那个人真是欧阳东的话,那就意味着欧阳东在暗中插手拆迁的问题。
可他是怎么跟殷永新李永亮甚至王启明勾搭上的呢?这件事跟唐斌夫妇有牵连吗?
根据欧阳娟的说法,欧阳东简直就是一个败家子,只是现在又东山再起了,可他只是一个放高利贷的人,怎么会干破坏拆迁的勾当,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另外,那些被骗走的产权证究竟有什么用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拆迁户损失点补偿费?
戴家郎忍不住想起半农山庄遭遇袭击的第二天早晨通过蒋桂兰的手机接到的那个电话,尽管电话内容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欧阳东在不清楚接电话的人不是蒋桂兰之前说话的语气充满了神秘,令人生疑。
欧阳家这个败家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看来有必要找时间好好了解一下欧阳家族了。
也许,就像一只追寻的杨毅一样,最后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他的踪迹,难道欧阳东这个低调而又不引人注目的人物身上也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最令人生疑的是,所有相关的当事人似乎都和同一个地方有关,那就是二道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