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向阳的霉运远没结束。
断断续续。
拉了又拉。
拉干拉净,拉到又麻又疼又胀。
终于算熬过劲了。
距离谢琳余逸他们离开,已经又一个多小时过去。
最开始时,蚊子来咬,他还会拍赶一下。
到最后,尤其是亲眼目睹谢琳亲昵的挽着余逸冷脸离开后,他就不拍不赶了。
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脸上、手臂上、屁股上,满是蚊虫叮咬的小红包包。
摇摇晃晃站起来,哆哆嗦嗦的提起裤子。
面若死灰,行尸走肉般的往校外走。
有心想给谢琳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可怎么解释?
余逸那恶魔一上来就把他的解释给堵死了,直言点明:“刚刚大礼堂明明有那么多厕所”!
可不是嘛。
四个卫生间,三十几个厕位,他离席长达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始终保持同一时间内有三十几人在使用。
还是在晚会进行正酣的过程中?
这特么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校门口。
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贺向阳回头看了一眼“中州大学”四个字,学人家电影里,冷冷一笑,一字一字道:
“余逸!我贺向阳跟你没完!我发誓,一定会加倍讨回尊严的!”
说罢,头发一甩,就去拽车门上车。
整个动作极其流畅,极其自然。
但,拽一下,没开。
头发再甩,再拽,还没开。
憋红了脸,三拽,依然没开。
“咳咳,师傅,麻烦开一下车门。”
师傅咕哝了句,前边某处摁了下。
贺向阳再拽,还是开不了。
“师傅,到底开锁了没?”
“师傅,还是开不了,门坏了吧?”
“师傅,这边门也打不开,你这车不行啊。”
“师傅,要不你下来帮我开一下门,你再上去?”
突突突,一大脚油门,师傅撂下一句“草,神经病”,驱车扬长而去。
一个小时后。
在连续五次打的未遂且皆被师傅骂娘后,贺向阳终于人生第一次坐上了摩的。
摩托车后座上。
九月底的夜风。
吹乱了他的发型,也吹出了他的鼻涕。
到了酒店,买了换洗的衣服裤子,开好房间。
贺向阳这次学聪明了,借口手里东西多,麻烦服务员帮他开了门。
三下五去二脱完衣服,直接丢垃圾桶里。
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
搓的手都麻木了。
沐浴露都打了三遍。
洗完后,就觉得神清气爽,似乎又恢复了一些元气。
出去后换上新衣服,还不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脸色突然一变,不好,刚进来时浴室门是开着的,但进来后二十几年的习惯,顺手就给关上了!
贺向阳心脏狂跳,伸手拉了下浴室门。
果然没开。
我靠,就算我今天倒了血霉,八字跟“门”相冲,不适合开门,但倒血霉也得讲点基本法好不好,浴室门特么明明是没有锁的?
贺向阳快要抓狂了。
二十分钟后。
筋疲力尽垂头丧气的贺向阳,终于选择摁下了马桶旁的红色急救按钮。
开门的是一位龅牙胖阿姨。
胖阿姨眼神冷飕飕的,充满了鄙视。
扯什么浴室门打不开?
一扇没有锁的门也会打不开?
为什么之前十几年的所有客人都能打开?
人模狗样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脱得光溜溜的,摁报警器喊服务员上来,什么意思嘛?
想诱惑勾搭谁呢你。
尤其见对方还假模假式捂着下面缩在墙角,让她更是不齿。
装什么纯,我阿华屋大梁都见过不知多少,难道还看得上你这小椽子头?
也不臊得慌。
胖阿姨走后,贺向阳好久没缓过神来。
主要是那颜值、那身材、那眼神、那表情加在一起,实在太特么伤人了。
心里憋得难受啊。
忍不住,砰一脚踹在浴室门上。
又关上了。
贺向阳楞了楞,死活不敢再摁那个红色应急报警键。
他毫无不怀疑,他再摁下去,龅牙胖大妈估计会直接报警说他企图性骚扰。
哆嗦着身子,带着侥幸拽了一下门。
再然后,哇的一声,蹲在地上,缩着一团,嚎啕痛哭了起来。
……
次日下午四点。
随着军训会操表演圆满结束,小长假正式开始。
相比其他同学的兴高采烈振奋异常,余逸心情非常一般。
主要是得去谢琳办公室一趟。
本来他就有些不太喜欢往这位谢老师旁边凑。
有贺向阳的原因,还有就是谢老师看人的眼神,太干净太温暖,明晃晃小太阳似的,让人压力很大很不自在。
现在还加上了一码曾经把人撞哭还弄破相的烂事。
更是觉得又麻烦又别扭。
昨晚走出一段安全距离后,谢老师试着放开手臂,刚说了句:“余逸,要不……”
“好啊好啊。老师再见。老师晚安。”
余逸撒开腿就跑了。
回到宿舍,发现手机上有条谢琳的信息。
没有一个字。
全是标点符号:
……
旧教师公寓改造区中间,有条不太好走的捷径。
余逸正无精打采地穿越时。
眼前闪过了三道人影。
拦住去路。
枯槁憔悴摇摇欲坠的贺向阳,以及两位年纪不大,但有些阴鹫狠辣的小青年。
后两位,看不出来是不是学生。
“余逸,这是你逼我动用手段的!”
余逸真是被他打败了,一脸无趣无聊加厌恶:
“贺向阳,你多大岁数了,还学人家小中二们搞这种拦路吓唬,丢不丢人啊?”
“吓唬?”贺向阳阴测测笑了,“余逸,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二位,代表的是谁吗,是客运西站李大麻子!”
左边小青年啪嚓踹了贺向阳一脚,“闭特么嘴,翔哥的名号是你叫的吗?”
贺向阳屁都不敢吭。
那小青年很嚣张的问余逸:“你就是那个书包里天天装块板砖,影响同学们人身安全的很嚣张的家伙?”
“比不上您二位。大学校园里边都敢拦人。”
“我靠反你了你还!”
右边小青年眼睛一瞪就要冲上来。
“快住手!”
一声疾呼,旁边旧楼后跑出一个青年。
青年满头大汗,一口气跑到余逸面前,像调皮的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
一个九十度鞠躬。
挤出向日葵般的笑脸,点头哈腰,一个劲的道歉赔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余先生,这都是误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