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途径碧岗公园时,余逸突然心血来潮,作了短暂停留。
练功老大爷看到了,晨跑的漂亮姑娘倒也有。
就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历惊人背景逆天的样子。
他左右晃荡了几分钟,发现既没有大爷晕倒,也没有姑娘摔跤,别说开展那些熟悉剧情了,连个最基本的搭讪都欠奉。
余逸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自己就算侥幸勾搭了一个成语系统,也天生不是都市主角命。
这样就好,不至于跟那些家伙们一样,天生遭嫉妒加惹麻烦体质,走到哪里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敌视,不分青红皂白的瞧不起。
回到家,差一刻六点。
余逸调了个八点的闹钟,上床眯了下。
疲惫裹夹着亢奋,其实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有人在面前晃荡。
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极熟悉的娃娃脸。
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又黑又长的眼睫毛,扑棱棱眨动着。
虎头虎脑,灵气十足。
小朋友此刻跟他凑的很近,耳朵里塞着听诊器,双手还抄着高倍放大镜,正在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余逸。
余逸那叫一个心烦,扬起巴掌就摁了过去,顺势翻了个身,“郑翰林,这大早上的,你索命啊。快给我闪一边去。”
“怎么会这么困?余逸,老实交代,你昨晚干什么了?”
余逸斜眼看了下闹钟,还有十分钟八点,没搭理他。
“不说我也知道,前天刚在你屋新放了一抽纸巾,怎么现在已经快用完了?才仅仅一个晚上呦。而且,你还偷偷倒过垃圾。”
余逸揪了揪被单,拼命忍着对他采用暴力的冲动,依旧没吱声。
“不理我是不是,行,余逸,你翅膀硬了,这是逼我发大招了。姐夫——”
余逸腾的一声,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面沉似水,杀气腾腾地盯着郑翰林。
郑翰林看他似乎真生气了,倒是果断服软,扔掉听诊器和放大镜,拽了拽余逸的手,臊眉耷眼,低声下气:
“余逸,知道你回来,我早上六点五十就从胖虎家出门,转了两路公交车,都是最早班,还没吃早餐呢……我也就是太思念你了,控制不住我自己,要不,我现在滚出去,你再睡会儿?”
“你小子啊!就跟我继续满嘴跑火车吧!”
余逸哭笑不得,哪里还气得下去,狠狠揉了揉他脑袋,起了床。
余逸掌握的几样早餐,都是在老家时跟婶婶学的。
庄稼人忙时四五点便要下地,早餐得送地里,下面还有堂弟堂妹张着大嘴,要吃完上学。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余逸便挑起了这个担子。
他其实这方面天赋很一般,唯一出彩的是鸡蛋卷饼。
不仅郑翰林喜欢,郑叔、寒姨也喜欢,就连最喜欢睡懒觉的郑琉璃,也会选在他做卷饼的早上,破例起那么一次床。
饭后。
郑叔上班。
郑翰林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打着满足的饱嗝,追在余逸屁股后面,“余逸,余逸,我们今天去哪里?”
“手机碎了,去趟数码港。你先出去下,我换个衣服。”
“出去干嘛,我在也不耽误你换啊,放心余逸,你身上有的,我早晚也会有……”
余逸回头盯了他一眼,一个字没多说。
郑翰林却是识得厉害,立马乖乖关门出去了。
余逸自然不单是要换衣服,主要还是找地方藏一下敲门砖。
去数码港比较远,需要坐地铁,包里装块板砖怕是不妥。
过不了安检事小,大不了转过头坐公交,万一给检出来点什么来,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把敲门砖从背包里取了出来,塞进放笔记本的柜子里,想了想,又从三张“窗明几净符”中取出两张,也一起放了进去,锁好。
只留了一张,照例折进帽子内袋。
这才拿起背包,招呼郑翰林,一起出了门。
……
过地铁安检的时候,余逸稍微有一点紧张。
好在跟他推测的差不多,符篆常态下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张,不存在什么问题。
地铁里人很多。
大家站着都难,但不包括郑翰林。
他在公共场合从来都不安分,往往仗着身形便利,左窜窜,又看看,活力充沛,精力无限。
不过今天消停的很快,一脸兴致缺缺。
余逸讶道:“怎么回事,突然要变安静美男子了?”
郑翰林叹息:“余逸,我看来看去,整个车厢里没有一个姑娘,长得有郑琉璃那个神经病一半好看。”
余逸乐了:“你不是从来不承认你姐好看的吗?”
“谁叫她对我不好,动不动就揍我。最看不惯她那副天王老子的嘴脸。”
余逸伸手揉了揉他脑袋,笑了笑,没说话。
这姐弟俩关系确实一般,他就不止一次亲眼看到,被惹火了的郑琉璃,面无表情,拽着郑翰林的头发扔垃圾一样直接往门外丢。
“余逸,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肯当我姐夫?郑琉璃虽然心狠手辣自私自大,但真是一等一的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就冲这一点,你不说血赚,起码不亏吧。”
“闭嘴。”
余逸瞪眼,“再说一次,以后不准再跟我扯这个淡。不然我一定请寒姨去搜一搜你的书柜底部。”
郑翰林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果断拿双手捂住嘴巴。
过了会儿,他又开始举手,示意还要最后发言一次。
余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余逸,你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反正我郑翰林立场鲜明,郑琉璃这个神经病嫁不出去便罢,万一想不开要嫁人,我也只认你这个姐夫。别人敢瞎凑上来,看我不整死他们。”
余逸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
话虽然不能这么说,事情虽然也不是这么个道理,但不知为何,听在心里,就是特别舒服,还有些温暖感动。
果然是打小就跟自己最亲,也最黏自己。
也不枉自己那么疼他了。
“傻话,你姐性子是怪了点,从来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跟谁也都不亲近,但人不坏。相信老天一定会安排一个优秀人的,懂她,善待她的。”
余逸大度又谦虚道。
“有个屁用,那家伙再优秀对她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能像余逸你一样一心一意对我好,完全不计成本不求回报吗?
我郑翰林又不傻,不是你当我姐夫的话,以后谁敢保证一定会帮我买房买车,一定会全额赞助我结婚生子度蜜月?”
“……”
不过不得不承认,郑翰林这厮虽然大多时候相当讨嫌,但带着他一起出来买东西的话,体验绝对是相当愉悦的。
唇红齿白,机灵可爱,偏又人小鬼大,能言善道,胆肥不怯场,不管对的不对的,只管顺嘴往外撂,老阿姨小姐姐们很吃他这一套。
余逸手机的成交价,就比之前他在网上查到的终极理想价还低了八十块,并额外贴送钢化膜一张。
除开学费住宿费外,余逸现在手里有闲钱八千多,都是这个暑假赚的。
花八百五给郑叔买了个鹤嘴壶,一千块给寒姨买了点护肤品,主要是防晒,经常在外面跑。
问郑翰林要什么,他说要钱,余逸自然不会给,最后给他买了身衣服,花了小六百。
零食搞了一堆后,额外还给了他二十块零花钱。
郑翰林满足了,就开始使坏捣乱,嚷嚷着不公平,既然每个人都有礼物,为什么不给郑琉璃买?
神经病也是有人权有尊严的。
余逸确实被难住了,主要是他也不知道买啥,何况这两年来关系还这么尴尬。
郑翰林笑眯眯的:“要不我给你出出主意,帮你挑一个?”
余逸自然不会同意,郑翰林则一个劲死缠烂打,两个人扯扯闹闹的往回走。
没走几步,前边忽然吵闹哭喊了起来。
余逸素来不喜欢看热闹,郑翰林则相反,他一个没拉住,嗖的一下,便钻人堆里去了。
余逸也只好赶紧挤了进去。
这是一处销售平衡车的展台。
几个靓丽高挑的模特踩着平衡车,转来转去,穿花蝴蝶般,很是吸引眼球。
一个跟她们着装相似的气质弱弱的姑娘,蹲旁边那里抹眼泪。
旁边一个高大健硕的男生,整张脸都是青的,指着这姑娘,唾沫横飞,各种难听的话往外喷。
虽然没有直接爆粗口,但各种不负责任的极端指责,比骂人还诛心,说的好像姑娘出来打个工赚点外快,就跟红杏出墙,不忠不贞,已经当街卖过了似的。
旁边还有两三个同龄人在劝,似乎是男生的同学,但越劝男生脸越青,骂的越难听。
男生骂骂咧咧拖着女生要带她走,女生不肯,蹲在地上,就这么犟着,也不说话,只是哭。
旁边很多人都看不过去,纷纷出言主持公道,指责男生霸道不讲理,让他先放开女生。
余逸也皱了皱眉。
要说这些个模特的衣服,确实相对清凉,上衣和裙子都比较短,上露腰,上露腿,但总体来说还算得体,并不过分。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在他这个常年勤工俭学的人看来,这位女同学的所作所为,非但一点不丢人,还很值得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