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潇潇抿了抿唇，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小蛋糕。
    奶黄色的松软蛋糕，中间夹了一层薄薄的芝士，边缘一圈粉色奶油。
    造型很好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芝士味道。
    她又开始沉默，龙若却更懵圈。
    “我们是朋友，潇潇，你有话直说就好。
    我能做的一定做，能帮的一定帮，不会袖手旁观。”
    潘潇潇轻轻咬着唇，想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我看新闻报道说，在雪山上死了一个女孩，大家都猜猜测女孩是遭遇野兽攻击而死。”
    “……”龙若简直惊讶到爆。
    至于潘潇潇见她的目的，来之前她猜测过有几种可能性。
    第一，潘潇潇有话想对贺彬说，找她当中间人；第二，潘潇潇终于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当面道谢；第三，潘潇潇持续心情不好，想找人聊天。
    ……当然还有其他想法，无外乎都是围绕着潘潇潇的过往和贺彬出现带来的麻烦，唯独没想到潘潇潇居然是为了案子。
    龙若的惊讶被潘潇潇看了个正着，见她不说话，她以为龙若没明白。
    “我感觉事情不是报道的这样，这些报道都是人们猜测的，不真实。”
    龙若有点小激动：“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拍得那些照片。”
    照片？
    龙若立刻想起自己曾给潘太太发过照片，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找到和潘太太的聊天记录，一张张翻看。
    十几张照片都是她亲手拍下，一路游玩美景多如牛毛，转发给潘太太的照片她选得都是有特色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龙若持续往上翻记录，翻着翻着忽然手指顿住，一声惊呼：“潇潇，你好厉害！”
    龙若已经明白潘潇潇为什么不在餐桌上提及这件事了。
    手机中的照片她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打算旅程结束回家再慢慢弄。
    这张照片和其他风景照不太一样，照片的地点在半山腰驿站，主角是任逍遥。
    其实龙若当时并没有打算把这张发给潘太太，纯属手滑误发。
    手机相册中照片多，龙若误发完照片后才发现，想撤回时已经过了时间。
    事后一想，驿站也是雪山一隅，既然发了就发了，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被潘潇潇一提，猛然看出了端倪。
    这张照片角落色彩有点虚化，除了主角任逍遥之外，还能看到角落最边缘蹲着一个人。
    这人正蹲着捡东西，但头却抬着，清晰可辨视线往侧面瞟，神色极其紧张。
    虽然有点虚化，可人物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这人正是甄世槐，他眼睛瞟向的方位，是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友尤倩倩。
    这一幕在龙若脑海中尚有印象，仔细回忆那天发生的事，当时尤倩倩正高兴地从自己背包里往外掏饮料，据说是国外进口的，她一番好心想请余爸爸品尝。
    尤倩倩背对甄世槐，没有注意他弯腰在地上捡东西这一幕，或者说就连龙若和任逍遥当时也未察觉。
    因为甄世槐当时捡的是自己包里不慎掉出的东西，虽然“哐当”一下，可驿站里面灯光的光线很弱，到处黑漆漆的，其他人并没太在意。
    任逍遥正在整理垃圾，龙若摆弄手机的时候随手拍了这一张，就去给任逍遥帮忙去了。
    “咔嚓”摁完快门没细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直到现在龙若发现了照片的怪异。
    甄世槐半蹲在地，一只手伸出去捡的是一个类似铁耙钩子的物件。
    他另一只手抓着背包，一边去捡东西，一边紧张观察尤倩倩有没有注意他。
    让龙若更震惊的是甄世槐背包的包口敞着，里面露出一只毛茸茸的玩偶，看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偶，却能看到玩偶的脚掌毛茸茸的，有点像狗蹄子。
    狗蹄子？
    狼爪？
    龙若脑子里瞬间闪过雪地中尸体的画面，当时尤倩倩身边到处是野兽足印的痕迹，脸上身上被撕裂的伤口惨不忍睹。
    足印！伤口！居然都对上了！龙若越想越激动，她又想起一个异常。
    甄世槐和尤倩倩两人各自背了一个大大的登山包，在驿站休息时尤倩倩把背包放在了地上，可甄世槐自始至终没放。
    也就是说，从龙若看到甄世槐第一眼起，他肩上的登山包就没有放下来过。
    户外用品本就很多很重，若不是特殊情况，没有人会选择背一只玩偶或者用不上的工具随行。
    也没有人在休息时，还会选择把背包背在身上。
    这一说明了什么？
    有猫腻！而且很严重！龙若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可这张照片，当时她没看到，所以也没传给李娴。
    “潇潇，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龙若很想知道潘潇潇是怎么推断出来的，简直可以叫做断案天才。
    潘潇潇眼神一暗，低声道：“警察运送死者和伤者的视频也被传到了网上，还有一些关于现场的报道，各种各样的。”
    “两人是情侣，可男生没死，女生死了！”
    她的声音幽幽而孤独，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坠入深渊，一直下沉，深不见底。
    二楼的窗户开着，有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吹起龙若的裙摆。
    裙角飞扬，她顾不得立刻将它展平，直直去看潘潇潇的脸。
    潘潇潇也直勾勾望着她，手里还抓着半只蛋糕，半晌唇角轻轻一扯，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龙若，你说她临死之前是什么心情？”
    龙若心里一疼，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潇潇，或许没有那么悲观，有很多原因的。”
    “是啊，怎么会没原因？
    可是这个原因女生临死前才知道，所以死不瞑目？”
    “……”尤倩倩瞑目了吗？
    确实死不瞑目。
    龙若回想起看见尸体那一瞬，惋惜再次弥漫心头。
    一个花季少女因为识人不清命丧魔爪，真真不幸。
    “龙若，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庆幸？”
    潘潇潇低语，“庆幸他的不杀之恩？”
    “……”龙若深吸一口气，安慰道：“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潇潇你别乱对号入座。
    我见过贺彬，也和他打过交道，他虽然感情上有些不靠谱，但整体来说品性没那么恶劣。”
    也就是说，贺彬这个渣男只是渣在感情方面，还不至于到害命这一步。
    虽然现在暂时不清楚这甄世槐和尤倩倩之间的爱恨纠葛，但，尤倩倩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