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倒回大概十分钟前，王宇飞正打算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回过去，一个座机号码却打了进来。
    “您好，我是李万宏。”
    简单霸气的开场白，拉开了一次非正规谈判的序幕。
    “您好，我是王宇飞。”
    ……
    “王总，畅享科技突然下架万度的产品是不是太霸道了些？甚至没有任何通知就突然下架，根本没有给万度反应的时间跟机会。这就是畅享科技对初期支持馨系统的友商展现出的态度？”
    李万宏极有气势的质问了句。
    必须得有气势，对于这件事情理解的角度不同，很容易便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果。
    他希望听到王宇飞在这番质问之下，随意找个托词，声称自己不知情，直接把这事推到下面工作人员身上，这样接下来的对话八成能有个比较好的结果。
    但他终归还是失望了。
    “李总是想要讲道理吗？那么首先，万度并不在第一批支持馨系统的软件提供商名单之中，更不在当初馨系统特邀软件提供商名单中，即便万度这两样都占全了，也必须按照馨系统上软件发布规则为我们的客户提供服务，馨系统作为一个平台应该拥有这样的权限。”
    “这就跟之前的万度安卓平台是一个道理。想要在万度安卓平台上上架的产品，想来也需要遵守万度制定的规则，否则就可能被下架或者整改，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王宇飞很平和的回应了李万宏的质疑。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李万宏感觉有些不适应，表现出的态度让他感觉下架万度产品这件事，对电话那头的人来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更让李万宏不忿的是，虽然王宇飞说得道理是没错，但在即便万度还在运营安卓市场的时候，大厂的app也是有优待的。
    偏偏他还没法拿这个跟王宇飞说理。
    实情就是这么可悲。
    其实在王宇飞看来下架万度产品的确不算什么值得重视的大事件。
    说实话可能很打击人，甚至对王宇飞来说这连需要关注的小事都不算。
    如果不是这一个两个的电话，估计他根本不会记起来畅享科技干了这么件事。
    “王总，那你说万度产品被下架这事情要怎么样今天才能重新上架？”李万宏干脆的直接问道。
    “今天重新上架是不可能的，我看过畅享科技发给贵司的规范要求，起码得等一周后才能重新上架。而且这还需要万度对之前的竞价排名政策做重大调整的基础之上。”王宇飞依然平和的回答道。
    他跟李万宏本就没什么交情，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心理压力。
    关键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王宇飞觉得路余馨的处置方法都占着理字。
    不合规当然就该整改。
    而且这个合规与否并不是畅享科技早已经给出了标准。
    “一周？你知道下架一周会给万度带来多大的损失吗？要不这样，软件先上架，我保证会重新梳理整个广告部门，保证被用户投诉的事情不在发生，如何？”李万宏压着怒气说道。
    “不可能的！李总，规矩就是规矩，如果已经做了错事而没有任何惩罚，这让那些一直守规矩的人怎么想？长此以往，守规矩的人会觉得吃亏，然后就会去学习那些投机取巧的做法，到最后规矩就成了专门限制老实人的一座牌坊，专门让老实人吃亏。”
    “这听起来很反道德，却在很多方面已经成了现代人的行事准则。老实人活该吃亏的说法比比皆是，但这在畅享科技是行不通的。我给万度一个建议，按照馨系统维护部门给出的整改建议，即时给出新的搜索反馈方式。当然并不是不允许万度打广告，只要有底限就够了。相信我，只要按照规矩来，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王宇飞给出了小智的建议，当然他也对这条建议深以为然，只要大家都按规矩来，一切都能变得简单。
    “年轻人，你想改变世界？”李万宏闷声问道。
    王宇飞半点没有退让的答道：“改变世界？不，李总您想多了，我从没想过要改变世界，但我能改变所有跟希望跟我创造以及拥有专利技术的项目合作的厂商以及个人开发者们。如果万度不在这个范畴内，当然可以继续我行我素。”
    这番话让李万宏一时语塞。
    作为一家主打软件且主要业务都在华夏且主要针对个人消费者的互联网企业，想要不跟宇馨科技以及畅享科技牵扯上关系自然是几乎不可能的。
    毕竟馨系统已经占据了华夏个人pc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场。
    剩下那百分之十主要还所有因为电脑太老旧，跟脑机芯片无法兼容，一些硬件的驱动也无法在馨系统上使用，才给了其他操作系统一点点生存空间。
    但按照这个趋势来看，当那一批老机器被淘汰，
    而且已经传出了不少消息，当宇馨科技遍布全国的数据中心陆续建成之后，还将跟为华合作，正式介入云计算以及企业级服务器的市场。
    凭借其馨系统的巨大优势，几乎所有的企业级服务提供商都在严阵以待，包括但不限于小里巴巴、企鹅集团。
    现在想要脱离这家企业那些研究成果自己玩，无异于痴人说梦。
    尤其是人家还有固态高能电池加成，以后如果不用馨系统，不给提供电池，一统世界指日可待。
    此时的李万宏觉得王宇飞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
    “你是真的想让万度死吗？”良久，李万宏憋出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深仇大恨，何苦要以死相逼？
    “不至于，封禁一周天塌不下来。如果李总对万度如此没信心的话，我到还有个建议。我得到消息，谷歌可能会在近期宣布再次进入华夏市场。万度将有一个非常强劲的竞争对手。如果万度这次整改得没问题，等到谷歌真的进入华夏市场之后，宇馨科技给予万度一些技术支持，我们可以帮助万度在战胜一次谷歌。”
    “唯一的要求是，希望李总能交出大半万度的控制权，让一个更有雄心、能力跟远见的职业经理人来领导万度，尤其是来负责万度的各项业务，避免万度再次壮大之后又走上曾经的覆辙。”
    王宇飞思考片刻后，给出了他的意见。
    平心而论，王宇飞是真没什么别的想法，更对万度没什么觊觎之心。
    但这番话落在李万宏耳里，却让这位创始人想多了。
    资本入驻起码还是拿出实实在在的钱，才想着谋夺控制权，而王宇飞竟然就想着靠封禁万度的产品，谋夺他的产业？这家伙真是想的太美了！
    一时间，李万宏感觉有些上头了。
    “封禁万度，还想要引入谷歌？借此来谋夺万度的产业？好，这算计得果然精明。李某佩服！你这是要把事情做绝了啊！看来我今天这个电话的确是太冒昧了，万度的业绩虽然的确不如从前，但也没这么容易被人抢去！至于谷歌，万度能打败谷歌第一次，自然也能打败谷歌第二次！打扰了！”
    说完，李万宏直接挂断了电话。
    也罢王宇飞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嘴里。
    是的，王宇飞很纳闷。
    他想谋夺万度的产业？这话得从哪说起？
    他只是单纯的建议李万宏换上一批有远见的管理层，重新定义万度搜索的未来而已。
    这件事的本质是路余馨想跟万度一个教训的同时，让谷歌在华夏继续脱层皮，为宇馨科技的发展再多做些贡献，而王宇飞的想法则是单纯的觉得现在万度的管理已经偏离了方向，想要让帮主万度再次崛起而已。
    毕竟是万度是初代华夏人上网的记忆，他也并不想看到万度这个品牌真的一蹶不振。
    这大概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不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种事并没有让王宇飞太过郁闷。
    既然李万宏想得多了，断了这条路其实也没什么。
    万度不愿意合作的话……
    王宇飞想了想，重新打开了跟小智的连接。
    “小智。”
    “爸爸，我在呢？什么事？”
    “之前你提过对做一款真正的搜索引擎很感兴趣？”
    “是啊，是啊，只要我连通了馨系统的后天，拥有了海量的用户数据，不说做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搜索引擎，起码让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用户都满意绝对不是问题。”
    “能在发布会之前完成吗？”
    “当然可以！”
    “好吧，我会找人帮你注册一家公司，主打产品就是你将要推出的这款搜索引擎系统。这算是对你能力的一次测试，等到发布会之后你就要承担起更重的担子了。小智二号建设完成之后，你将要辅助它接管宇馨科技所有的数据中心跟超算业务，还需要你控制算力，去计算很多问题，所以你只有现在这段时间能分配所有算力来完成这个任务，懂了吗？”
    “收到，老爸，你就瞧好吧，完不成任务，我提头来见！我先去忙了，再见！”
    王宇飞：“……”
    头一回，小智还没得到他的允许主动断开了连接。
    当然，如果王宇飞要继续跟小智对话，还能随时主动建立连接，且不容这个小家伙拒绝，但这种感觉还是挺新奇的，就好像孩子开始长大了，慢慢变得不那么粘人了，甚至开始抗拒跟家长在一起了。
    王宇飞摇了摇头，将这种荒谬的感觉从脑海中甩开。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会有生出这种感觉主要还是小智的拟人反应太真实了。
    以目前地球的工业水平，只要找到更合适的材料，给小智生产出一具身体，让它进入人类社会估计还真没人分辨出它竟会是个机器人。
    这代表着高级人工智能已经在他的手中出现，但对于这项成果，王宇飞其实不太拿得准。
    而让小智做搜索引擎，其实也可以说是测试的一部分。
    测试的内容就是之前说过的，用自然语言跟机器互动，并让机器设计出符合预期软件产品。
    正面效果是对于人类整体而言，编程效率大幅度增加，最困难的部分可以由机器自主完成，人类只需要做好需求规划，然后通过机器确定能否完成便够了，毫无疑问，这属于生产力的巨大变革，其意义绝对不亚于蒸汽机的出现。同样都是机器代替人力。
    只不过蒸汽机是用机器代替人的体力，而量子超脑则是代替人的脑力。
    负面意义则是对于一个相对高收入的群体而言，打击可能是毁灭性的。
    当然，并不是说人类社会将完全不需要程序员了，但是整个行业的竞争将会加剧。
    只有那些最具创造力的程序员能够在这行中留下来，辅助机器做一些更具备创造性的工作，而大批的码农大概只能另谋他就。这也是科技发展所必须经历的阵痛。
    不过王宇飞到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将小智应用于这个领域。
    只是宇馨科技内部一些需要的软件可以交给未来的小智来处理，当然小智最主要的工作还是王宇飞说的那些，整合公司所有的算力做更大的事情。
    ……
    王家人做事情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
    第三天，一家名为京城小智科技的公司悄无声息的注册成功。
    注册资本一个亿，注册地为宇馨科技总部大楼负二楼，公司法人路余馨，董事长郭晓怡，执行董事路余馨，首任ceo兼首席技术官王小智。
    除了王宇飞之外，基本上一家人整整齐齐全包含在内。
    极为标准的一个家族企业就此诞生。
    至于王小智同学的身份证是怎么弄到的……
    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王宇飞也还没完全弄明白。
    但按照小智的说法，它毕竟是华夏共和国的合法公民，拥有一张身份证是合情合法合理的，只是看到王小智身份证的那一刻，看着那张神似某知名明星的照片，还有那头飘逸的长发时，王宇飞依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小家伙这才多大，这审美观学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