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马丁尼斯对五年的合同答应极为干脆也是有原因的。
    他从2014年加入谷歌，到现在2020年，此时回首往事，只觉得时间是一晃而过，还没来得及取得什么成就，六年就过去了。
    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再干上个五年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不自觉的，约翰教授对于路余馨这个角色心底有了偏见。
    到是对王宇飞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
    毫无疑问，一心扑在研究上的约翰教授明显是个很单纯的人，这一点从他不修边幅的头发就能看出来。
    作为一个业界知名的大物理学家，还能如此不在意形象多少说明了一些他的性格特征。
    这大概也是心里清楚两人大概率是在唱双簧，但却对王宇飞升不起太多恶感的原因之一。
    当然，王宇飞身上一些隐藏的性格特征也很重要。
    比如他笑的时候真的很诚恳，给人一种极为诚实的感觉。
    总之，当车子开进公司的停车场时，约翰·马丁尼斯已经在早已经准备好的临时雇佣合同上签了字。并立刻开始了针对他的背景调查。
    这次背调由武国强亲自负责，由此也能看出黑兔安保同样对这位大科学家很重视。不过背调的方式到是很简单，就是由武国强出面，在专门的房间里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不过这时候的背景调查也就是走个过场。
    真正的背调早在王宇飞给约翰·马丁尼斯打电话，邀请他来华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接下来也可能会继续下去。
    但这种形势起码让约翰教授很满意。
    因为没用多久教授便如愿以偿的进入到了在他看来需要极高权限才能进入的宇馨科技量子智脑研发实验室。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小智，他甚至连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都是直接丢给了武国强身边的警卫。
    很明显，小智也没让他失望。
    当他穿上防尘服，看到运行中小智的第一时间，便感叹道：“王，这是上帝的杰作。”
    “好吧，我不是上帝。”王宇飞在心底回应了一句，但没说话，只是简单了向这位大物理学家介绍了小智硬件的一些基本构造。
    随后便带着约翰·马丁尼斯在各个实验室转了一圈，把这位美国的物理学家介绍给了实验室其他研究员们，着重介绍了曹路平，跟之前从脑机所跳槽来的师兄师姐。
    对于这些实验室约翰教授也非常满意。
    实验室内全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而且很新。
    甚至很多设备要比谷歌实验室的更为先进。
    到不是因为谷歌没钱，关键是这个时代产品更新迭代太快了些。
    一套实验室设备买下来总得用上几年，在豪气也不可能说是一年一换，最多就是新款的功能想办法升级在旧款上。
    如果只是软件层面的设计到还好，但是牵扯到硬件的改动升级就会很麻烦，而且即便升级成功，其效率往往也没法跟新款相比。
    所以新的实验室这方面往往能占不少便宜。
    更让约翰满意的是，实验室里所有工作人员综合素质都很高。
    起码人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完全无需担心沟通问题。
    当然最满意的依然是小智了。
    看完小智，大致参观了一圈实验室，约翰·马丁尼斯便直接投入到工作之中。
    说工作其实不太准确，主要还是验算小智的成果。
    计算效率是一方面，计算的准确性显然比效率更重要。
    而且对于一名合格的科学家而言，不能尽信别人说的话，自己验证的结果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让经典电子计算机计算一个大整数的质因数很困难，但在已经得出结果的情况下反向验证却是非常简单快捷而且准确的。
    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约翰教授随机抽取的样本便都已经验证完毕，并得出了结论。
    “看来我见证了一个历史，从今天起，以rsa为基础的加密、数字签名体系，将一去不复返了。受影响的加密算法还有md5，这个不可逆的字符串变换算法恐怕也将要成为历史，des也不能幸免于难，天啊，整个互联网所依赖的加密体系将会崩溃。这简直太美妙了。”
    好吧，当约翰在王宇飞面前兴奋的说出这番话时，如果不能理解的人大概率会怀疑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反社会狂人。
    但王宇飞大概明白这位教授的话要分成两段理解。
    前半段是在描述既定事实，最后一句只是单纯的感叹，或者说对小智的夸赞。
    “好吧，现在您差不多应该已经把实验室的大概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谈一下以后的工作分配了。”王宇飞边说着话，顺手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了约翰·马丁尼斯的面前。
    这是新买的咖啡机泡出咖啡，纯正的美式口味。
    实验室里没人喜欢喝咖啡，年轻些的喜欢可乐，年长些的喜欢泡茶。
    这台全新的咖啡机也是在王宇飞决定招揽约翰·马丁尼斯后专门买的，还是德龙的进口品牌，力图还原这位外国友人最喜欢的口味，虽然他可能完全不在乎这些细节。
    “好吧，那么我应该做什么？关注小智的成长？我们一起让小智早日问世？”约翰·马丁尼斯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这样就浪费了。您是实验室里的专家级工程师，应该做更有意义的工作。您看，我们特意在小智的旁边还留了一个位置。所以我决定让您负责第二台量子计算机的制造。这样有助于您以最快速度了解小智的基本构造，也有助于未来我们一起对量子计算机小型化进行研究。”王宇飞指着小智旁的空地说道。
    约翰·马丁尼斯又惊住了，惊讶过后便是感动。
    他还真没想到王宇飞竟然会给他安排这么一个任务。
    要知道从零开始重新制造一台量子智脑，肯定要用到小智的技术。
    换而言之他将可以接触到之前小智制造的全过程，并从头到尾了解小智的基本构造，实现原理。
    与其说这是一次工作机会，不如说这是一次深入学习的机会。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做出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
    如果不加入这个团队，他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可以说是机密的技术？
    想到一台全新的小智将能从无到有，且是由他一步步的制造出来，约翰·马丁尼斯便觉得激动万分。
    “那么我该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我觉得现在精力很旺盛，不如从现在开始吧？有太多资料需要先了解。”约翰教授当即说道。
    “真的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吗？”王宇飞愣了愣。
    工作热情的人他见过，但是刚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甚至还没倒时差，连住房都还没安顿好就要开始工作的，王宇飞这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需要，我在飞机上休息的很好。对了，我的办公室在哪？最好是能给我在办公室安排一个休息间，这样能让我感觉更方便。”
    “这些都准备好了，另外我刚才我给你介绍的那位曹路平你还记得吗？就是我的曹师兄，他跟他负责的小组将归到您的团队里。曹师兄全程参与了小智的设计跟制造，有着丰富的经验，相信你们能合作的非常愉快。”
    “另外这是给您准备的内部邮箱，关于小智的设计方案跟前期需要了解的资料已经都保存在邮箱里了。实验室内所有人的工作邮箱地址也已经保存在里面，也包括我的。偶尔我不在实验的时候也可以直接邮箱联系。”
    “最后再问一下，您确定不先去收拾一下？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这栋楼里，去收拾一下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约翰·马丁尼斯直接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实验室的技术资料不能带出实验室，我去房间干什么？直接带我去我的办公室吧。等我累了，随便找个人带我去公寓休息就好了。无非是个公寓而已，只要能睡觉就行。”
    “那么，好吧！请跟我来。”
    ……
    第一天的见面双方都很满意。
    王宇飞非常满意约翰·马丁尼斯的工作态度，约翰·马丁尼斯则特别满意王宇飞对其不设防的态度。
    总之，王宇飞是眼睁睁看着这位约翰教授加班到深夜。
    要知道在西方文化里可是没有加班这一说的。
    对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来说，加班甚至是不可接受的。
    但约翰·马丁尼斯却是甘之若饴。
    好吧，从这一点上看，约翰有当个华夏it男的潜质，比如当晚，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的约翰·马丁尼斯甚至比王宇飞更晚离开实验室。
    精力旺盛的程度也跟王宇飞有一拼。
    接下来就更夸张了。
    约翰·马丁尼斯加入公司第三天，一向沉默寡言的曹师兄找上了王宇飞，然后很直白的开口说道：“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嗯？怎么了？”王宇飞莫名其妙的看着曹师兄，最近实验室里风平浪静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位从美国来的约翰教授是个疯子吗？他不用睡觉的吗？半夜三点还给我打电话讨论问题，这些我都能忍！但是凌晨五点就因为我没接他电话，跑到我宿舍去抓我起来做晶片是个什么道理？”曹师兄用很平稳的口气说出了充满怨念的话。
    当然这是曹路平一贯表现。
    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经历让他对于情感的表达有些障碍，很少会激烈的情感表达。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被约翰逼得受不了了，大概率也不会来找王宇飞抱怨。
    跟曹师兄认识也有一年了，上一次看到曹路平发脾气还是他珍爱的手办被人不小心摔坏。还好放在办公室里的不是限量版的，不然这家伙大概率会疯了去，今天这大概算是第二次。
    虽然情绪没有上次激动，但话语中包含的幽怨还是让王宇飞很动容。
    老约翰这也太拼了吧？
    “等等，你刚才说的是同一天？”
    “当然，就是今天，你没发现我已经有黑眼圈了？”
    王宇飞抬头仔细瞟了眼，的确厚重的眼袋配上了黑眼圈。
    不过还好，精神不算萎靡。
    但这也足以给王宇飞敲响警钟，老约翰不年轻了，这么拼会不会太伤身体了？
    “这个情况我会跟约翰教授好好谈谈。曹师兄，你也保重身体，实在不行，先临时给你换个宿舍？”王宇飞直接给出了解决办法。
    “换宿舍？”
    曹路平愣了愣，随后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般，愤愤道：“换宿舍不就代表我被他比下去了？你以为我来跟你反应这个情况是因为我怕了他了？”
    “那是？”王宇飞愣了愣，追问道。
    曹路平气势磅礴的说道：“我是希望你能帮我转告他，我们华夏研究人员就没一个孬种，加班算什么？如果他真的要这么玩，我们坚决奉陪到底。但是，时间上不能总是他掌握主动！以后干脆固定时间，我们每天加班到凌晨两点，早上七点继续，中午吃饭加午休不能超过一小时，看谁先熬不住！”
    好吧，王宇飞算是发现了，实验室里脑回路清奇的人越来越多了。
    以前只是发现曹师兄有些愤青倾向，真心没想到还有如此清奇的一面。
    “好吧，师兄为什么你不亲自跟他说？”王宇飞好奇的问道。
    曹路平理直气壮的答道：“我说那就是以下犯上，不好。你是实验室管事儿的，还是你说比较好。”
    好吧，这事王宇飞觉得自己必须得管，两个人不管谁累垮了，他都得心疼。
    “行吧，曹师兄，回头我跟约翰教授好好谈谈，不管他是否接受挑战，我都会给你回话的。”
    “那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给他准备钻晶片了！”曹师兄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骄傲的离开。
    王宇飞感觉有些头疼，人家都是怕手底下人划水，怎么到他这里却是怕大家太拼？
    嗯，手底下员工太拼命了，似乎也不是件好事，起码不利于团结，只是约翰教授的确是让人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