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要上来替他点餐,却被方煦婉拒了。
“阿煦。”顾如菲羞怯地开口。“这里的干煎鲑鱼排原料全是空运来的,新鲜又好吃,你……”
“不用了。”方煦望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我把话说完就走。”
直白地,不给人留一点脸面。
顾如菲下意识攥紧了手。
若其他人态度如此,她早就直接发作了。
然而方煦是不一样的。
顾如菲痴迷地盯着方煦的脸。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的五官轮廓、发型身材,乃至个性脾气,无一不是迎合着你的审美点长的。
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太淡,却是从头到脚都恰到好处,让人日思夜想,连梦境也逃不过。
方煦能感觉到顾如菲对自己的迷恋,换做其他男人,被一个条件如此好的女性这样爱慕着,不说神魂颠倒,至少会有些沾沾自喜。
然而,方煦只觉得厌恶。
顾如菲总能让他想到刘月茹。
那个女人盯着方耘生的表情,就和现在顾如菲盯着自己的样子如出一辙。
令人作呕。γūωаηɡsんū.cΘм(yuwangshu.com)
想着,方煦敛下眼睑。
“你找方骏给我下药。”他开口,声音彷佛自天寒地冻的极北之境传来的,带着刺骨冷意。“顾如菲,你不只贱,还坏。”
闻言,顾如菲面色一白。
轻轻几个字像裹着毒药的利箭,笔直地扎进心里。
不是没有想过方煦今天是来质问自己的,然而在赴约前顾如菲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并不担心。
一来没有对证,二来,她和方家谈妥了,这事儿真瞒不住了就全往他们身上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无辜的旁观者,甚至差点儿就成为受害者。
在顾如菲的印象中,方煦这人,虽然温柔中透着疏离,却从来不会当面给人难看。
尤其是女孩子。
所以,哪怕已经被拒绝过许多次,她也不怎么当一回事。
这还是头一回,方煦如此不留情面地和顾如菲说话。
过去,方煦能忍她,一来是顾如菲并未仗着喜欢二字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再来便是方煦记着,顾如菲曾经出手相帮的恩情。
虽然那对大小姐来说不过一次顺手的施舍,然而方煦幼时感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能让他惦念着。
尽管最后事实再次证明了,有些人看不上他的感谢,也不值得他感谢。
“阿煦,你在说什么?”顾如菲嘴角一扯,试图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带过。“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之中有什么误会?”
表情无辜,语气真诚。
方煦这时才抬眸看她。
琉璃般剔透的眼珠子,在灯光下变化出莫测的色彩。
顾如菲难以直视他的眼睛,好像自己肮脏龌龊的心思再也无所遁形。
明明……
“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知肚明。”没有直接证据,方煦本来就不期望能得到顾如菲的亲口承认,他会约对方出来,最重要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顾如菲,我再和你说最后一次。”
“我不喜欢你,过去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未来就更不可能喜欢你了。”他盯着对方,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哪怕你对我下药,我和你上床,这些也都改变不了我对你没感觉的事实。”
方煦的口气不重,甚至像在谈天一样,平铺直叙,态度自然。
正因为如此,顾如菲才觉得格外难堪。
她几乎要绷不住了。
握着水杯的手在颤抖,面部微微扭曲,挂在右耳上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的红宝石耳饰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幅度不大,却泄漏了主人情绪的起伏。
远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无动于衷。
“不要让我后悔认识你,顾如菲。”
最后,方煦落下这么一句。
他的手搭在桌面上,起身。
顾如菲没想到,男人这次竟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是因为徐纯宁吗?”在方煦即将转身前,顾如菲哑着嗓子问出这么一句。“那天……是徐纯宁吧?”
方煦顿住,没有回答。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她。”望着男人冷漠的侧颜,顾如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对她总是那么不一样,明明,明明我对你的喜欢也不比她少,凭什么……”
“凭她不会逼迫我,凭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开心。”方煦的声音淡淡。“顾如菲,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剎那,女人脸上的血色全失。
她一直在和徐纯宁比,以为这样就能分出个高下来,殊不知,从头到尾,这都是没有意义的。
顾如菲取代不了徐纯宁,哪怕……
“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吗?她的安危,你母亲的安危,别忘了,方家……”
“我会保护好她。”方煦打断顾如菲的话,琥珀色的瞳仁不知在何时暗了下来,凝聚出无形的风暴。“如果真走到末路,哪怕与方家玉石俱焚,我也会保护好她。”
你拿什么来保护?在绝对的压制力面前,个人的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
虽然方家已经大不如前,要想解决掉一、两个人还是有办法的。
若再加上顾家……
顾如菲想刺他两句,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因为方煦的眼神。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冰冷狠戾的眼神,相对男人无害的脸孔是如此格格不入,却像锋利的刀刃抵住顾如菲的咽喉。
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于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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